用动画探索情感理论

　　【今日看片·《头脑特工队》】

　　很少有电影真正探讨一个情感的内部机制，如何高兴、如何悲伤，皮克斯用通俗的动画题材，拓展了电影对情感理论的探索。

　　美国人似乎很喜欢讨论家庭教育问题，通常的处理方式是温暖治愈，动辄就是出去旅行散心，很少有电影真正探讨一个情感的内部机制，如何高兴、如何悲伤，那种仪器般精密的精神世界，似乎也只能通过非现实的手段呈现，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皮克斯用通俗的动画题材，拓展了电影对情感理论的探索。

　　影片《头脑特工队》中，人的头脑就是一个世界，被五个情绪化的小人控制，他们相互合作也相互排斥，操纵着每个人的行为。每种情绪用不同的颜色标示，这些长长的记忆球形成编码序列，组成了人的记忆——影片用一组高速蒙太奇，见证了人类大脑世界的装配过程，从一个单杆操作台，进化到多功能的操作系统，操作室的外部则通过情感记忆线，组建起一“个性之岛”，它被核心记忆点亮，是每个人性格特征最显著的部分。

　　主导情绪的五个小人分别是快乐、悲伤、恐惧、厌恶、愤怒。快乐是闪耀着光芒的星星，悲伤像一颗蓝色的眼泪，恐惧如敏感的神经，厌恶是西兰花的形状，愤怒则是红色的砖头，这种设定基于人心本善的设定。在这种设定里，它略去了人真正的阴暗面——邪恶，这种《浮士德》中魔鬼梅菲斯特般的阴影。所以《头脑特工队》虽然在情感机制上进行了探索，但是并不完整，它仍然是泾渭分明地将孩子天真无邪的世界独自划分开来，区别于成人，这确实也是皮克斯一贯的传统，以纯真和梦想作为其世界的核心。片尾字幕上，影片主创希望孩子永远不要长大，俨然也带着一种对孩子们青春期反叛的忧虑。

　　即使如此，影片对头脑世界的建造超乎人的想象，作为一部儿童绘本风格的作品，它赫然涉及了短期记忆、长期记忆、抽象思维、造梦工厂、潜意识监狱以及记忆废墟，这种只有成人能真正理解的结构设计，让观众产生一种深层的震撼。毫无疑问，作为皮克斯迄今为止格局最小、线索最为简单的作品，它在这种建筑学的精密性上走得更远，依赖那些记忆传输的网络结构，组建起记忆的大厦。在这种建筑学的格局中，影片主创也没有丧失自己一贯的趣味，它不但蕴含着无数影迷致敬的桥段，也拥有维度变化的抽象视觉，赋予影片一种科幻片的视野，这在遗忘深渊的废墟场景里尤为明显。

　　影片主角是一个成长中的孩子，五种情绪在她的头脑里你争我抢，不断摩擦和适应，像一个小型的社会。而在她的父母头脑里，五个小人并排坐在一起，熟练地相互配合，已然是稳定的状态。这似乎就是成长的过程，而小人们的斗争，其实是一种成长的烦恼，是每个人都会遭遇的情绪化，于是影片之中那些个性之岛崩塌的场景，会让人油然而生一种忧伤。但幸好，它们还都恢复、能重建，只要我们找到那个合适的affect control（反应控制）。影片最后强化了悲伤的力量，其实并没有从根本上逃离“治愈系”的范畴，毕竟在人不开心的时候，悲伤（大哭一场）是最好的止疼药。

　　□灰狼（影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