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登，“叛徒”回国路漫漫

　　近日，美国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在拉斯韦加斯举办首场辩论。在谈及网络安全议题时，几位候选人就斯诺登展开激烈辩论，热门候选人希拉里更是强调斯诺登不能不受处罚就回国。就在不久前，斯诺登在接受BBC采访时透露出回国意愿，即便是面临牢狱之灾。距离斯诺登曝光美国棱镜监听项目已有两年多，他的泄密深刻改变了世界对网络安全议题的认识，他本人更是因此流亡俄罗斯。未来，他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辩论】 候选人的态度迥异

　　当地时间13日晚，备受瞩目的民主党候选人首场辩论拉开帷幕，五位候选人对各种议题展开激辩，其中包括斯诺登。五位候选人对斯诺登的态度可谓是泾渭分明。

　　首当其冲的是民调领跑者希拉里。她认为，斯诺登泄露美国国安局机密信息触犯法律，他应当为此承担后果。“他触犯美国法律。他本来可以成为一名能够获得全方面保护的举报人。但他却选择了另外的路。他偷走了非常重要的信息并让其落入了错误的人的手中，他不能在不受到任何处罚的情况下回国。”

　　希拉里的言论回应了奥巴马政府对斯诺登的立场。今年7月，白宫在回应一封希望将斯诺登带回家的请愿书中表示，政府将不会原谅斯诺登的行为，并表示要看到他接受法院审判。另一位候选人、前马里兰州州长奥马利也同意希拉里的看法，他表示举报人不应逃到俄罗斯，从普京政府那里寻找庇护，而应该回到国内。

　　“黑马候选人”佛蒙特州参议员桑德斯则提议要宽容对待斯诺登，他指出，斯诺登在教育美国公众上起到重要作用。他确实触犯法律，他需要为此付出代价，在对其审判前应当把这个教训的作用考虑在内。

　　而前罗德岛州州长查菲则表示，“我会把他带回来。法院已经做出裁决，美国政府的行为是非法的。”

　　【表态】 主动称愿回国坐牢

　　对于民主党候选人泾渭分明的表态，社科院助理研究员刁大明对新京报记者表示，他们用斯诺登做文章的作用很有限，而且有可能会让自己陷入不利。

　　刁大明解释说，网络安全是此次大选热门话题之一，在选举中起到渲染威胁论的作用，如果炒作这个议题，表态支持斯诺登，那么很可能会被逼问如果当选是否会停掉网络监控这样的棘手问题。因此炒作这个话题不但动员效果有限，而且操作难度相当大。

　　因此在五名候选人中，本来胜算就不大的查菲才会维护斯诺登，但希拉里等主流候选人则不会。

　　时隔两年多，斯诺登此次为何屡被提及？很大程度上源于他日前在接受BBC采访时透露，自己曾多次主动向美国政府提出愿意回去坐牢，但目前尚未得到美方提供的正式认罪协议。

　　“迄今为止，他们只说不会对我用酷刑。我认为这是个开始。不过，我们还没有进一步往下谈。”斯诺登表示，自己和律师都在等美国官员“叫我们回去”。

　　斯诺登为何在此时表达出回国意愿，刁大明指出，斯诺登在美国情报机构级别较低，他透露的事情也都是不言自明的，经过两年多时间，斯诺登在大国博弈价值上的意义在减弱，俄罗斯在多大程度上还能对其提供保护也是问题，而且斯诺登已表达出对俄罗斯的一些不满，因此这个时候提出回国也比较正常。

　　【失落】 昔日英雄已被遗忘

　　斯诺登最初在俄罗斯受到英雄般欢迎，俄媒大幅报道，盛赞其挑战美国情报机构的勇气，斯诺登也积极学习俄语、努力融入当地的生活。但蜜月期在2013年年底就发生变化，当斯诺登被英国《卫报》和欧洲新闻电视台观众选为年度人物时，俄媒反应平平，人们更关心乌克兰危机。

　　俄罗斯萨哈罗夫中心主任卢卡申伟斯基说，斯诺登如今在俄罗斯已不再是英雄，只是一名“普通的政治避难者”。

　　斯诺登迫切想回国很可能有另一个原因。目前，距离奥巴马卸任还有一年多，美国总统习惯在卸任前特赦，而且特赦决定不可逆转，克林顿就曾在卸任前特赦多人。刁大明指出，要是斯诺登能在一年之内回国且被判刑，可能会赶上特赦时机。

　　但斯诺登被特赦的前景并不明朗。刁大明指出，奥巴马不太可能特赦他，因为网络安全议题很敏感，关系到美国国家安全和全球领导力，斯诺登让美国名誉扫地，若特赦他，岂不是等于美国政府认同他的观点？

　　至今，任何暗示宽恕斯诺登的提议在美国政界都会遭遇强烈反对，特别是情报界的强硬派，他们对斯诺登泄露大量机密文件依然愤怒。曾担任CIA和NSA局长的迈克尔·海登说：“对于考虑允许斯诺登回国而不用接受重罚的态度，我非常震惊，斯诺登的所作所为是美国历史上合法机密被大量曝光的最严重罪行。”

　　【未来】 回国之路依然漫长

　　斯诺登回国之路却依然漫长。早在2013年，美国就以间谍罪等三项重罪起诉斯诺登，根据美国法律，斯诺登可能面临长达30年监禁。

　　在美国，情报人员举报一定程度上受法律保护，即《情报部门举报者保护法》规定情报人员有权向国会举报内部不法行为，上级不得报复。但美国司法界人士担忧斯诺登案件是否在该法律保护范围之内，《波士顿大学法学评论》认为该法律一点也没为举报者提供任何保护。

　　今年7月似乎出现一丝转机，前司法部长埃里克·霍尔德暗示，美方有可能和斯诺登达成认罪协议，允许其回国。但现任司法部长发言人随即否认这种可能，她称司法部不会软化对斯诺登态度，将其带回美国、接受指控的立场没改变。

　　刁大明指出，对斯诺登来说，回国服刑在某种意义上也不是一个坏选择。他回国后要面临美国司法和情报机关一连串审问，会先接受情报系统的全面审查，然后再进入司法程序，因为斯诺登已经是备受瞩目的人物，因此不可能被“消失”。若能进入司法程序，从初审到结案可长可短，会受到政治因素的影响。

　　而且，斯诺登回国也并非孤立无援。刁大明表示，他会得到一些人权团体的帮助，但并非所有人权团体都支持他，因为他被认为是背叛自由世界，毕竟在美国很多人认为他政治上不正确，挑战基本国家利益。

　　■ 大事记

　　2013年5月

　　斯诺登以治病为由飞到香港，将美国国安局的“棱镜”监听项目秘密文件披露给《卫报》和《华盛顿邮报》。

　　2013年6月

　　《卫报》和《华盛顿邮报》将秘密文件登出，斯诺登遭到美国的通缉，随后离开香港逃往俄罗斯。

　　2013年8月

　　斯诺登获得俄罗斯为期一年的临时避难申请。

　　2014年8月

　　斯诺登获得俄罗斯的居留许可，期限为3年。

　　2015年10月

　　斯诺登接受BBC专访时称愿回国，即便面临牢狱之灾。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王晓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