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资本男科办医先讲诚信

　　10月15日，中国工程院院士、北京大学第一医院（以下简称“北大医院”）名誉院长郭应禄被国际泌尿协会（SIU）授予终身成就奖，以奖励其在泌尿外科领域所作出的贡献及努力。

　　除了在泌尿外科取得的成绩，郭应禄也被称为中国男科的新一代学科带头人。他是各大民营男科医院争相“张贴”在醒目位置的男科专家，面对这些数不胜数的“被出诊”经历，郭应禄很无奈，但也表示，中国男科虽然起步晚，但公立医院已经开始意识到了男科发展的重要性，而民营医院也有了一些做得不错的代表。

　　10月25日，在中俄男科学论坛暨北大医院男科中心成立10周年上，郭应禄用“刘翔要是不跨栏改跑100米，他就拿不到第一”的生动例子呼吁，要在人才培养上给男科的培养加个“栏”，让混在泌尿外科中“跑步”的男科人才细分出来。

　　谈 学科建设

　　让混在泌尿外科中的男科人才细分出来

　　新京报：目前我国各医院男科的整体发展状况如何？

　　郭应禄：全国有泌尿外科的三甲医院都开始重视男科了，很多医院有了男科门诊，但不一定从泌尿外科中分出来，还有的医院除了门诊外，甚至设立了病房和研究室。

　　很多医院并没有单独设立男科，原因在于男科的教育体系还没有建立，只是在泌尿外科的教学里包括了男科的内容。而泌尿外科里，男科患者占的比例并不是太大，因此，泌尿外科医生对男科的倾向不会太多，就比如我的精力就没有全放在男科，所以有时候我看男科病人时还要请教我们男科中心的其他医生。

　　新京报：为什么男科应该独立出来？

　　郭应禄：从我们成立男科中心这十年的经历来看，男科需要被细分出来。这是学科发展的需要，细化有利于提高。其实北京大学在1999年就成立了男科病防治中心，目的就是把北大医院、人民医院和北医三院组织在一起，跟电线杆上的小广告做对抗。

　　在很多媒体上可以看到，男科广告是最多的，老百姓的需求大。十年来，北大医院男科中心累计接诊全国各地及国外患者近50万人次，门诊手术七千余例，住院和病房手术人次近万例，所以男科应该独立出来，学科教育也应该被细分出来，我们需要系统学习男科知识的医生，他们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在男科上，促进该学科水平的提高。

　　新京报：既然男科细分是趋势，现在的泌尿外科医生对男科细分出来有何看法？

　　郭应禄：有侧重男科的医生曾说过，不希望做男科方向的医生是因为被泌尿外科甩掉的医生。这话的意思是希望自己不是因为呆不下去而转往了男科方向，而是想在这个方向有侧重、有所成就。但现在确实有医生有这种误解。

　　到现在为止，严格意义上来说，从培训到临床，中国还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科大夫，因为男科一直是泌尿外科的一部分。将来男科的系统教育肯定要从泌尿外科中分出来，时候到了必然会分，这是个趋势。现在，泌尿外科的大夫不见得能做好男科手术，比如做精囊镜，要从比输尿管还要细的射精管进入，泌尿科大夫就不见得都能做。

　　谈 “被出诊”经历

　　“被出诊”很无奈民营医院水平应提高

　　新京报：您曾经被多个民营医院拿来“出诊”，现在情况怎样了？

　　郭应禄：现在在广州一带，几乎每个民营男科医院都挂着我的照片，我是“被出诊”。那时候就想解决这个问题，但至今没解决。

　　东莞至今还有个医院叫北大男科医院，和我们这男科中心有什么区别啊？而且还挂着我的照片和我的题词，题词里我的名字还写成了“郭应碌”，就算你说写这题词的不是我，那也不行啊，旁边搁着我的相片呢。有的地方不单单挂相片，还说我在那出诊，别人要挂我的号，就说我不来，让“我的助手”给看；或者欺骗没见过我照片的患者，找个人坐那就说是郭应禄。

　　还有个打着“北大医院前列腺专科门诊”旗号的单位，号称卖的是我和吴阶平院士几十年的研究成果，专治前列腺炎。这胡扯啊，我都不懂中药，还研究出了中药出来卖？有病人来看病时提到了我才知道。为这类事，还有些患者打电话让我赔偿。

　　新京报：您想过方法解决吗？

　　郭应禄：这种事维权解决不了。我找过去了，有的就说是为了尊重我挂的相片。刚说的那卖药广告，有个律师帮我免费解决，过些日子这广告真没了，可过几天又出来一个比原来更大的广告，只是北大医院前列腺专科门诊变为了中科前列腺治疗中心，所以没辙。

　　为这些跟我无关的事，弄得我也曾想过，为民营医院办班，提高他们的基础医疗水平，但是我有一次去了这种活动，一进去就被安排进了贵宾室，那里已经架好了照相机，话还没说几句，就有人跑来说要跟我照相，我也没那么大架子不能照，那就照吧，结果会都没开完呢，照片就挂到了他开的那个医院门口去了。所以后来我就不敢沾这些事了。为这个也得罪了不少人，有领导邀请我去参加活动，我不敢去。

　　谈 社会资本办医

　　社会资本瞄准男科办医应诚信为先

　　新京报：在您看来，民营男科医院的情况如何？

　　郭应禄：政府鼓励社会出资办医院，但我们现在的民营医院规模都太小，真正达到三级甲等的专科医院不是太多。有好多民营男科医院写的是主任医师出诊，但不见得是泌尿外科或男科的主任医师，从患者反馈的消息和我自己的遭遇来看，多数民营男科医院的信息是不真实的。在这种不正规医院治疗前列腺炎，一下就好几万治出去了。

　　新京报：可现在仍有很多人愿意去民营医院看男科疾病，为什么？

　　郭应禄：以性病为例，公立医院往往要求男性治疗的同时也要通知女性一同治疗，有的人不愿意说，选择去一些不正规的民营医院治疗。其实，男科不一定都是和性功能相关的疾病，男人的健康和女人一样，从头到脚都可以得病，但大家误解都是和性病、性功能疾病相关，导致一些人容易选择不正规的医院而上当。还有前列腺炎，这些不正规的医院会吓唬你，所谓的“专家”会告诉你，得了前列腺炎的三部曲：阳痿、不育、前列腺癌。你说，你要得了前列腺炎，不把你吓死？

　　新京报：现在国家鼓励社会资本办医已是趋势，有了此前的这些遭遇，对那些想要或已经进入男科医疗市场的投资人，您有什么建议？

　　郭应禄：首先，对老百姓要有诚信，不要欺骗；第二，要有技术，既然你吆喝的是男科专科医院，就应该会看男科疾病，有男科医生坐诊；第三就是要会管理。这三点我在不得不去的一些民营医院参与的活动场合中都会提到，但是我的这些呼吁能起多少作用呢？不好说。

　　社会资本办医这条路是非走不行，但如何走，还需要改善，好在现在有一批代表出现了，有一些医院做得还可以，比如北大国际医院、清华大学长庚医院等。听说民营的男科专科医院也有了个别代表。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王卡拉 摄影/新京报记者 吴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