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尔为伊战道歉，以退为进

　　大国纵横

　　公众想从布莱尔口中得到的，是就战争该不该打问题的诚挚道歉，而不是就决策细节问题的敷衍道歉。

　　日前，布莱尔在接受CNN采访时表示，他要为伊拉克战争中的情报错误、筹划失误等道歉，但他难以为推翻萨达姆而道歉。

　　布莱尔的道歉在英国国内获得了不同的解读。《卫报》用“合格”（qualified）一词来评价。因为这位前首相虽然还在为军事干预伊拉克辩护，但毕竟承认犯了“错误”，而且承认该战争是造成ISIS崛起的部分原因。另外一些媒体却认为，布莱尔在道歉时，字斟句酌，没有爽快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其实，布莱尔选择此时道歉，只是一种“以退为进”的政治策略。6年前，在首相布朗的主持下，以约翰·齐尔考特为首的独立调查委员会宣布对布莱尔政府的伊战决策问题进行调查。当时的承诺是1年，但一晃6年过去了，调查报告刚刚有眉目，近期有望公布。英国社会对调查结论的期待很高，如果齐尔考特不说出点新东西来，恐怕无法向民众交代。

　　事实上，这么多年以来，布莱尔一直在和“调查”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先是2003年英国议会下院外交委员会和情报委员会的两次同步调查，目的是确认布莱尔政府是否在伊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问题上蓄意误导议会及国民。由于当时工党在议会下院占据不小的优势，两个委员会的主席也都是工党议员，调查结论“无意义”成为必然结果。

　　2007年布莱尔辞去首相职务之后，调查变得更加“严厉”，布莱尔头上的领袖光环也一步一步脱落。不过，又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立而不倒”。究其原因，离不开背后势力强大的对外干预支持者的支持。在工党内部，当年冒着政党分裂风险支持首相做出伊战决策的那些人，显然愿意布莱尔硬扛到底。执政的保守党乐意调查，却也避不开当年集体投票支持的不光彩历史。任何对布莱尔的穷追猛打，都可能意味着两个主要政党被迫自揭“家丑”。调查只能限制在战争决策的合法律性问题、而不是合道德性问题上。也就是说，战争的正义性其实“不容置疑”。

　　很有可能，此次齐尔考特报告会把决策错误的结论坐实在布莱尔身上。与其被动被批，还不如早点承认道歉。

　　伊拉克战争正义与否，其实早已有了清晰的结论。美国共和党丢掉总统职位、英国工党丢掉首相宝座，二位领袖所在的党，数年前便已经为他们的错误埋了单。布莱尔为了逢迎、追随美国而参战，不仅自己丢面子，弄得整个国家也没有尊严。同时，工党在布莱尔之后江河日下，新任党魁科尔宾是坚决的反战派，布莱尔已经没有了政党机器的依托。

　　公众想从布莱尔口中得到的，是就战争该不该打问题的诚挚道歉，而不是就决策细节问题的敷衍道歉。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调查结论无新意，道歉无诚意，布莱尔便很难躲过这笔历史账。

　　□史泽华（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