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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草婴

那些翻译背后的故事

2015年10月31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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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草婴先生去世一周后的这一期封面,我们缅怀这一位让我们领略到俄语文学峰巅之美的翻译家。

  我们几乎读着他翻译的《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当代英雄》、《一个人的遭遇》长大。对于中国几代文学读者而言,俄罗斯文学是一门博大深刻的必修课,它是塑造我们的美学品位、情感方式的力量之一。我们熟悉这个国家文学地貌上的一座又一座高峰,无论是列夫·托尔斯泰,还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抑或是阿赫马托娃,帕斯捷尔纳克……他们创造了属于全人类的财富,跨越语言的藩篱,给全世界的人们施予文学最慷慨的礼物。

  翻译家是这些崇山峻岭间,艰辛勘测地貌,绘制地图的人,这些人的名字还包括曹靖华、戈宝权、力岗、乌兰汗、汝龙、智量、满涛……草婴是其中最出色的之一,而他以一人之力,用二十年的时间翻译四百万字之巨的托尔斯泰全集,全世界几乎绝无仅有。

  1987年,苏联作家协会授予草婴 “高尔基文学奖”,颁奖辞中有这样一句话:“(草婴)这两个汉字表现出难以估计的艰苦劳动、文化上的天赋以及对俄罗斯心灵的深刻理解。”

  称自己是草婴先生的“学生”的高莽曾经在文章中记下过草婴先生的翻译六步法:先反反复复读原作,把原作读懂;接着逐字逐句翻译;然后对照原文仔细核对译文,看看有无脱漏、误解的地方;再离开原文,从中文角度审阅,朗读,努力做到流畅易读——老朋友孙道临曾经为他朗读过肖洛霍夫《一个人的遭遇》译稿;这之后交给出版社根据编辑意见作调整;校样出来最后通读一遍。

  高莽记得,1983年在黄山的夜谈,草婴先生告诉他:“托翁写作《战争与和平》时,前后用了六年的时间,修改了七遍。译者怎么也得读上十遍二十遍吧?”《战争与和平》4卷作品草婴整整译了6年,其中559个人物,他做过559张小卡片,将每个人的姓名、身份、性格特点写在上面,直到真正进入小说中的世界,才开始动笔。

  草婴先生的人生做的是减法。“文革”后,领导曾经请他担任上海译文社社长, 草婴拒绝了,他说自己就是想把托尔斯泰的作品全部翻译出来,那是他更想做的事。他把身外的工作、待遇、头衔全都去掉,一生只做这一件事。他是真正的“职业翻译家”,并将翻译视为终身志业。这样的举动在今天的市场化语境中,无疑是要饿死人的。即使在物价没有涨上来的年代,翻译也终究是清贫的工作。1982年草婴的小女儿盛姗姗赴美学习油画,2000元的机票是用父亲3年翻译《安娜·卡列尼娜》的全部稿费买的。但我们庆幸,我们有这样好的翻译家,可以让我们如此信任。

  全球化发展如斯的今天,我们从地球这头了解那端的愿望愈发强烈,每年翻译的图书或许远远超过本土的创作,而翻译的乱象丛生,早已是多年积弊。斯人杳去,给我们留下了一个背影,我们眼望着这背影,从缅怀中生出学习之心。这一期专题,我们从怀念起,从翻译谈开去,聊一聊我们这时代的俄语文学,俄语翻译,聊一聊那些美好的翻译带给我们的愉悦。

  撰文/新京报记者 李昶伟

  详见B01-B0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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