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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华舞台重解《红楼梦》

十二金钗变身十二“男公关”

2015年11月13日 星期五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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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舞台剧《红楼梦》中,十二位男演员扮演小说里的女人们。

  自2006年以来,香港戏剧导演林奕华开始了他解构“四大名著”的旅程,总是能从中国古代“四大名著”中读出新意。11月12日至15日,在北京保利剧院上演的《红楼梦》是这个系列的收官之作。这次,林奕华接受新京报专访,谈他如何“今解”《红楼梦》,又有着怎么样的“红楼情结”。

  解构“四大名著”

  林奕华解构“四大名著”系列的首部是《水浒传》,以九个男演员参加黑帮电影的选角为主线,探讨“什么是男人”;《西游记》由原著中的众多角色为蓝本,演化出夫妻、师生、选秀者与评审、导游与游客、政治党派、名人与普通人等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并交织成为“生活之难”;《三国》从大历史走进了小课堂,三位老师给十三位女学生上的一堂历史课,将三国故事都变成课堂上的练习,引人思考“什么是成功”。到了《红楼梦》,故事发生在一家名为“大观园”的高级欢场,名媛一掷千金,为的是买男公关们说书《红楼梦》。在林奕华眼中,如今的戏剧也好似一个“欢场”,只因“很多人看戏就是喜欢看热闹、看花招,看外在化和抢眼球的东西”,他直言对这样的戏剧没兴趣。如同《红楼梦》里的十二个戏子被买回荣国府给人演戏,舞台剧《红楼梦》里“男公关就是戏子/演员的化身,这个身份本身就带着娱乐、愉悦和催眠”。

  红迷林奕华

  “我的家也是一种‘大观园’”

  13岁那年,香港少年林奕华,经历父母离婚,被家人送到台湾独自生活。中学的一个宿舍里都是高年级的学长,他被关照他的学长领回家。“我没当过客人,我知道不能把那里当家,但别人会跟你说‘你把这里当家好了’”。两三年后,林奕华回到香港,生平第一次接触到《红楼梦》。“一读就很惊心动魄,里面有很多自己的投射。我的家也是一种‘大观园’,而且女眷多。这本书跟我的连接,是从我自身的欠缺开始的”。

  感性如林奕华,他还曾许下生日愿望,希望人人都能读一遍《红楼梦》,不是用眼睛,是用情感。此次在舞台剧《红楼梦》中,90%台词都出自原著,但是角色所遭遇的情境都被置换到现实中。“很多人有这样的经历,你在百货商场里逛,突然发现有人看你,你回头去看到一个镜子里的自己。你第一时间会做什么?大部分人会转过脸去。这对我来讲就很真实,因为那是你没有预备好的自己,是你最不熟悉的自己”。

  而曹雪芹的《红楼梦》中也有这样的情景,那就是书中第十七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荣国府归省庆元宵”,宝玉和贾政等人去新建的省亲别墅题拟匾额,在下一场,他们迷了路,“忽见迎面也进来了一群人,都与自己形相一样,却是一架玻璃大镜相照”。林奕华将这场戏的情境由大观园置换到了百货商场,为的正是让现代人在舞台上看到自己。

  导演林奕华

  去面对现代人的价值危机

  在林奕华看来,《红楼梦》一书的主人公是贾宝玉与王熙凤,而他们的共存让这本书变得立体。“贾宝玉始终在了解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意义,而王熙凤要全世界服务于她,权力在二人身上体现得很不一样。贾宝玉明白权力使人痛苦,王熙凤觉得唯有权力才能忘记痛苦。某种意义上说,贾宝玉是很古典的,现代人没有太多贾宝玉,而王熙凤这种对外在的追求和不安全感却很接近现代人”。

  在戏里,十二位男演员扮演小说里的女人们,轮流侍奉着一位烂醉如泥的阔太太——假太太(贾太太王熙凤)。“这些男公关一方面pamper(宠爱)她,另一方面也让她接受她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所以他们也是她的‘男闺蜜’,甚至天使,帮助舞台上的假太太和观众席里的假太太共同去面对现代人的价值危机”。

  ■ 对话

  《红楼梦》呼应现代人的不安全感

  新京报:这次全剧用了这么多《红楼梦》的原台词,对小说没有太多了解的观众观剧是否会有影响?

  林奕华:我从来不会说,大家最好看完书才来看戏。“四大名著”系列我想做的事情是看完戏,你会想去读那本书。这部戏是我和《红楼梦》的对话,对话的对象就是现代人,我只是一座桥梁。

  新京报:再读《红楼梦》,你最大的心得是什么?

  林奕华:读《红楼梦》,我会哭,但为什么对有些人来讲是“有什么好看,不就是爱情吗”或者“看不懂”,其实这样的说法很主流。里面描写的建筑,人物心理,你觉得这些美好的事情对一些人来讲没有价值。但跟他们争吵没用,他们就觉得地下两尺土地比天上万里无云来得踏实。我们都是在跟现实抗衡,如何让那些人知道,其实美好是一种付出。我的戏是要观众去问自己一些问题,这是很难的,所以我只能做一部是一部,如果做不下去就做不下去了。

  新京报:你以往的戏都会切入热点议题,你的戏和当下社会好似有一种呼应,这一次你呼应的是什么?

  林奕华:现代人的不安全感,这在《红楼梦》里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王熙凤。黛玉的不安就是因为贾宝玉一个人,王熙凤的不安全感是因为她要管理整个家庭。黛玉的权力来自她的身份和才华。王熙凤是来自她的能力,操控资源的能力。黛玉是艺术家,通过跟自己对话来反射出世界,王熙凤是政治家,世界的一举一动都会潜移默化成为她的一言一行。我们现在很多问题的出现是因为只看到现在,而不看以前和未来,这就很容易焦躁。王熙凤在《红楼梦》里每天都在处理的就是这样的问题。

  新京报:这次的呈现方式是怎样的?

  林奕华:我不应该用一个舞台剧把王熙凤遇到的问题好像看图识字一样表达出来。这部戏有两个文本,一个是原著文本,90%的台词来自原著,演员念的也是原著。另一个是视觉文本,演员讲王熙凤遭遇的情境,但做的却不是原著里的事,我把王熙凤抽出来放到现在的处境里,可能在服装店、飞机的头等舱,这些让她有权力、感觉尊贵的地方,这也是现代人的欲望场景。比如坐飞机去旅行,不只是去旅行,我要得到头等舱的服务。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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