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首都体育馆开演唱会接受新京报专访有关她的“十万个为什么”全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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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阿敏,这个名字,像一枚上世纪90年代不可复制的大IP,无需多余的解释,在那里默默发光。上海人特有的敏感、生动,北方环境磨砺出的大条、放松,两种本不相容的气质意外地在她身上完美地混合、发酵。在信息量密集的网络上,除了一些关于《花儿与少年》第二季的新闻,可以翻到关于毛阿敏的有效资料十分有限。显然,多年来她并非一个热衷于做访问的歌手。2013年,湖南卫视春晚上的“羊毛组合”吊起许多人的胃口,曾试图实现毛阿敏与曾轶可的对话,这个剧情最终未能上演,或许算是她不喜专访的一种证明。
这一次,因为12月31日在首都体育馆的“如果时光留不住”演唱会,她终于愿意坐下来好好聊聊自己的这些年。于是,带着积累多年的好奇,带着“十万个为什么”,去认识这个影响了一代人的声音背后的起伏。
哭点低、笑点也低
从小多愁善感,父母都觉得我奇怪
稍稍年长的一辈对毛阿敏的音乐轨迹信手拈来,因《花儿与少年》产生好奇的年轻人也可以通过网络搜索截取到关键信息。1985年,凭借首张个人专辑《滚热的咖啡》正式出道;1986年参加第二届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并获得专业组通俗唱法比赛第三名;1987年,南斯拉夫国际音乐节上以一首《绿叶对根的情意》获演唱表演三等奖,成为首位在国际流行歌曲大赛中获奖的中国流行歌手;1988年,凭借《思念》首次登上央视春节联欢晚会舞台;然后是奠定歌坛地位的电视《渴望》同名主题曲,以及后来的《三国演义》片尾曲《历史的天空》和《我爱我家》的那一首《诺言》,最近的是在崔健电影《蓝色骨头》中客串。
每一位自带气场的音乐人,童年时期与音乐产生连接的节点都各不相同,毛阿敏这样的歌手爱上音乐的起点更是勾出许多人的好奇,然而她的答案似乎略超出常规的想象:“其实并没有具体的节点,家里人也没有做音乐的,我喜欢唱歌就是很自然的一个状态。听到收音机里、广播里的音乐,觉得好好听啊,试一下,觉得我自己也能唱。我是一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哭点低、笑点也低,动不动就多愁善感,七八岁的时候就是这个德行。父母都觉得我很奇怪,情绪起伏不稳,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喜欢音乐才这样。”
一路贵人相伴
在我的音乐里,谷建芬找到了自己
从遇到谷建芬老师,到进入总政歌舞团,再到签约香港无线电视台,她的事业线上遇到的每一个转折点也同样自然地推进,“我学唱歌的时候,有个机缘考进了南京军区前线歌舞团,从此走上了专业道路。现在不分专业和业余,能唱的都是专业的,而我们那个时代则分得很清楚,能进入专业团体就意味着这是一个铁饭碗,你可以靠这一行吃饭了,是我人生重要的转折点。然后我到北京参加比赛,认识了谷老师,我觉得跟她之间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在她的音乐里,我找到了我自己,老师也找到了一个可以替她,把她的音乐表现出来的人。之后又调到总政,让我的事业更开阔。一路上我遇到过很多贵人,有导演、有作曲。”
师傅领进门,能否把握机遇,当然还是要靠自己,“其实每个人都有机会,看你怎么用好这个机会。我们这种出名都不是偶然的,没有人帮你,你是做不到的,一个人做不大。当然你自己本身的潜能和个人的努力也是很重要的。在唱歌这个领域里,我觉得我的思路是非常清晰的,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有一个令人有点惊讶的细节,在毛阿敏家里,有一个特别的柜子,里面挤满了她各个年代穿过的衣服,这些被视为“重要记忆”的造型,像一个小型博物馆一样被她小心收藏。
成就感的落脚点
做喜欢的事,还能赚到钱,太幸运
当然,在毛阿敏光环的背后,藏着路人不可见的苦功和她特有的人生哲学。“如果我想把一首歌唱好,我会除了吃饭和睡觉以外,其他时间全部扑在这上面,不停地修正自己。十年前,我曾经为了一首《Time to Say Goodbye》整整练了一个月,因为那是一首外文歌,而且还不是英文。我对自己说,我必须把这首歌唱到上了台根本不用过脑子,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有情感。所以我知道练一首跟你的母语没有关系的歌,真的是要花很多时间,所以我就在想很多歌唱家唱歌剧要付出多少。其实最轻松的是唱流行歌曲的,全世界都一样,唱流行歌曲的人得到的是最多的,然而付出的相对要比唱美声的少。所以我对演音乐剧,演歌剧的演员非常佩服。”
在被问及作为一名歌手成就感的落脚点时,毛阿敏又给出了超出预期的答案,“我今天这个状态,已经不在乎成就感了,我觉得自己一直处于一个很幸运的状态。做这一行,很有意思,过程中你不会觉得有趣,老是在拼,觉得很辛苦,但是脚步放慢了,再回想一下,会恍然大悟,原来我的人生还是很丰富的。这真的是运气,因为很多人,赚很多钱,但是干的不是他喜欢的事情,只是为了钱。而我们,真的是以你太喜欢这一行为前提,同时它又改变了你的生活质量,让你出名。所以,你要承担起这个责任。对你的工作负责,对你所拥有的不管是大还是小的名声负责。每次你在做这个事情的时候,要非常有良心、有责任心去做好它。”
【影视曲专业户】
唱归唱,但我从不关心电视剧本身
新京报:提及毛阿敏的作品,像《渴望》《历史的天空》,大家对这些歌至今念念不忘,特别是《诺言》,《我爱我家》这个剧生命力很强,前奏一起,马上鸡皮疙瘩一身。
毛阿敏:好像成为一个永远的经典了。我自己唱也会这样,但是当时唱的时候并不知道电视剧讲的是什么。
新京报:演唱前没人给你做一下科普?
毛阿敏:嗯,当时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情景剧。我就是看歌词唱,所有的电视剧主题曲对我来说都是一首独立的歌,与电视剧没有关联。每次唱这些作品,我都并没看过这些剧,也不知道内容是什么,更不会问导演,也不关心演员是谁。这个习惯,我到今天还是这样,从不问。我只需要知道它是一个有意思的电视剧就好,而且要听歌,歌好听我才会去唱。
新京报:那之后你会去关注电视剧本身吗?
毛阿敏:我很懒,有的看,有的也没有看,好像从来没有看全过。只是偶尔看看,有时候看电视剧不是为了看剧情,不过脑子,完全放松,像《甄嬛传》,看看美女,看看场景,看看整个舞美,“啊,好美啊”。仅此而已。
新京报:那你生活空隙都会关注些什么呢?
毛阿敏:其实,我真正用心去看的是美剧和英剧,学到很多他们的俚语,我的英国口音就是看英剧学来的。我最近看了《逍遥法外》《黑吃黑》,还有《达·芬奇的恶魔》《复仇》这些都是我喜欢的。我看得很杂(助理补刀:她在每个视频网站上都是会员),像《都铎王朝》这种历史剧也很喜欢。对了,受我女儿影响,我还喜欢看《神探夏洛特》,她很喜欢那个男演员,然后我就去看了一下,看完发现我也很喜欢。(笑)
崔健
他情商高、人品好
现在的老崔和当年我看到的、摇滚舞台上的那个老崔有一点点不一样。我觉得他现在比以前冷静了,但是他的工作状态依然是这个样子的,是一个极其认真负责的人,这一点我很敬佩。而且,对要与他合作的人极其尊重,这个很难得。电影《蓝色骨头》里,我的镜头很少,就是客串一下,但是他在现场的时候会让你很放松。跟一个合作的人,他给你的感觉很舒服,整套东西就能往下走。我们在台上一起唱歌的时候,他也会给你营造一个很舒服的环境,包括乐队,你会不慌。因为确实,我跟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类型,一柔一刚,最开始你可能不知道怎么融进去,但是我每次排练,在台上都不会有不知所措的情绪。他情商非常高,我觉得他对音乐真的是太执着,包括他做的电影,我们做音乐或者拍戏很需要这样的人。我跟老崔说过,“有任何需要我做的,一定不要跟我客气,我们之间不存在其他任何,你只要开口,我一定来”。通常我不大热衷参加各种活动,但是他人品好啊,人品很重要。
《花儿与少年》
去伊拉克,我都行
参加《花儿与少年》对我来说最大的收获是锻炼了自己,在面对很多事情时,确认“原来我是可以的”。从唱歌那天起,我一直都是被别人呵护着的,而这个节目让我觉得像下部队一样。我以前在部队,虽然演出时间地点领导会给你安排好,但生活上的东西都需要靠你自己。在这个节目里,我又体验了一把。(笑)节目里,我要跟人家去谈租车的价格,要去查火车票怎么买,要去订酒店,还要找酒店在哪里,甚至还要在异国他乡开车,要学会跟人家沟通,还要看路……我原来觉得这些跟我的生活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不需要做这些,上节目之前我也担心过自己能不能驾驭,后来发现自己还是可以,难不倒我,哪怕让我去伊拉克我也是可以的。
曾轶可
那一次更多是迁就
2013年湖南卫视春晚,跟曾轶可合作《狮子座》《思念》,是我第一次尝试这样做。之前我听过一些她的作品,也看过她的演唱会,她有好多歌都好好听,音乐也很棒。像《狮子座》《最天使》,听了也不容易忘记,但是我觉得自己未必能够像她唱得那么好,毕竟作品是她自己写的,一定比我驾驭得好很多。其实那次我没唱好,可能因为时间很短,再加上她这种类型的作品我没唱过。但我又真的很想尝试一下,然后就有了“羊毛组合”。那时候我们还也不熟,就是在互相迁就,最终才统一到一条线上。我想如果再一次合作的话,我会比较成熟了,当然这个尝试还是蛮有意思的。
【春晚】
1988年《思念》
1991年《都是一个爱》
1992年《心中常驻芳华》
1993年《风》
1994年《除夕情》
1995年《远方伴着你》
2009年《天之大》
2010年《微笑》
2013年《幸福》
真的上了九次?我自己都记不住了
新京报:你一共上过九次央视春晚,对于你来说这是一个怎样的舞台?
毛阿敏:有九次吗,我觉得我就上了四次。(记者:没错,是九次。)我是个很多事情不过脑的人,比方说我见到你了,下次人家说“你好”,我会问“我见过你吗?”很得罪人,但同时又能看出我的没心没肺。我会把很多心思放在唱歌上,其他事情我不大上心,这是最自然的状态,活得不累。
新京报:所以在你断层的记忆里,最深刻的是哪一次呢?
毛阿敏:其实我记忆点最深的就是第一次,因为第一次的时候自己很年轻。(当时有紧张吗?)我倒是不紧张,我就是上台不紧张。那是我第一次来北京,不认识什么人。导演是很公道的一个人,觉得我表现形式很好,认为作为一个歌者,我的条件非常好。(切换调皮腔)就是这样说啦,要嗓子有嗓子,要样子有样子,要身高有身高,比较全面啦。所以导演觉得这个女孩需要提携一下,给她机会,她一定能出来。当时听过我唱歌的人,100%有这样的同感。(严肃脸)所以我很珍惜第一次机会,也听别人讲要上春晚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还是独唱,更不容易。第一次,《思念》,我被推上这个高台。排练的时候,很多演员都说今年就是这个小姑娘能出来,我还懵懵懂懂的,很害羞,不知道怎么表达,就觉得自己要唱好,这个机会很难得。我是人越多,越不紧张的那种人。很自然,就是要做这一行的。
新京报:这个剧情很有画面感。
毛阿敏:唱了快三十年了,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对音乐的激情越来越少了,目标转移了。但我每次去听演唱会,或者是看戏,我会发现自己依然那么容易激动,因此意识到自己的激情依然在燃烧。
新京报:原来是易激动体质。但有些歌唱了太多次,会有审美疲劳吗?
毛阿敏:会有这样的。如果每天在外面走穴,一些没有什么质量的演出,你就会有厌恶感。但是如果在一个非常良好的状态下就不会。当然这跟状态还是很有关系的。每一次重复唱那些歌的时候,心境都不一样,而且这种心境与当时所身处的环境和自己的心情有关,所以其实每一次表达都不一样。
采写/新京报记者 古珺姝
摄影/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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