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财经大学煤炭上市公司研究中心主任邢雷表示,行业整合需要实现跨地区、跨所有制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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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大柳塔镇的现状,反映了中国煤炭行业正在面临的“寒冬”景象。
在这样的产业寒冬中,供给侧改革,去产能、去库存、产业脱困等关键词不停地出现在决策者和从业者的面前,转型与改革,成为整个行业的共识。
对于煤炭行业的出路,中央财经大学煤炭上市公司研究中心主任邢雷表示,整合煤炭市场是谋求转型的必经之路,而实现这一切,亟待突破的是现有的国有资产管理体制。
煤炭行业资深专家、中国煤炭运销协会信息中心原经理李朝林则认为,指望煤炭企业转型发展其他产业很困难,煤炭资源型城镇的未来,仍然有赖于煤炭企业自身强化管理,降低成本。
煤炭业转型要靠整合
新京报:煤炭经济景气的时候,神木民间借贷兴盛,但随着煤价下挫,其问题暴露无遗,这其中反映了什么问题?
邢雷:本质上来说,民间借贷也是一种投资,投资本身有风险;不能说现在有风险了就去管国家要,哪个地方政府也掏不起这个钱,一部分风险必须自己承担。当然,也有其他方式解决,比如债转股,这有助于从长期角度解决问题。
从金融角度讲,民间借贷涉及金融稳定和监管,这个是全国性的,不是单个地区的,不能说哪个地区出一个管理办法,这不现实。
新京报:对于神木大柳塔这种单一依靠煤炭资源型城镇,他们谋求转型,该如何实现?
李朝林:对于煤炭资源型城镇来说,转型发展其他产业,除非有资源或其他优势,一般很难做到。垄断化行业不容易进,市场化行业难度则比较大。比如东北一些煤炭企业在搞农业;但内地,本来土地资源就很少,转型就很难。煤炭资源型城镇的未来,还是煤炭企业自身强化管理,这是最关键的。
通过工人轮流休息的办法可以降低成本,或者让他们在代替性的工作岗位先就业。毕竟相对来说,煤炭行业工人还是属于弱势群体,需要采取循序渐进的办法处理这方面问题。
邢雷:前些年煤炭行业兴旺时候,陕北地区、蒙东地区有一批城镇借助煤炭行业的势头快速发展,比如神木,鄂尔多斯等。但现在市场环境下行,供需失衡,目前能做到的有降成本和企业整合两项工作。
首先,神木这些地方的煤质比较好,企业降成本上有一定能力,但这不足以改变整个煤炭市场供需状况。要靠市场化方式,也就是整合的方式才能实现。
拿电力行业举例,严格来说经济不景气,煤炭过剩,煤价大幅下行,但为什么电力没有出现状况,因为电力是有几大集团,他们控制了整个市场,产业集中度高。而现在煤炭行业企业太多,控制产能是做不到的,也就是经济学上的囚徒困境,大家都盼望别人降产量,自己不降,结果谁也没降,导致更加严重的供过于求。
新京报:具体在整合措施上,有什么建议?
邢雷:煤企联合起来搞电力,煤企和电企联合,或者煤企收购电企,电企反过来收购煤企,这都是可以尝试的方式。除此之外,煤电一体化也可以通过相互持股解决问题。
现在煤炭价格低,电力企业好过,煤炭企业不好过,谁能断定以后就不会反过来呢?
煤电这两大上下游产业是可以对冲的,在相互持股以后,煤企可以更合理的价格卖给电力企业,实现长期合作。
李朝林:行业整合的目的是解决产能过剩问题,但这要靠市场经济手段解决。
跨区跨体制改革还未实现
新京报:煤炭等资源型行业受到行政力量影响很大,大规模整合的话势必要受到行政力量的阻力?
邢雷:煤炭行业很少听说过跨省整合,基本到单个省内部就完事了,比如河北建两个集团,陕西建一个集团,山东建两个集团。为什么没有跨省,因为产业集中度涉及国有企业管理体制的问题。
神华再好也收购不了同煤集团,为什么?因为山西政府不让。煤炭行业的条块分割现象,下到市里,上到省里、全国,都一样。未来要真正实现行业整合,那就要实现跨地区、跨所有制的国有体制改革,但现在还没有做到。
新京报:煤炭行业什么时候能够触底回升?
邢雷:现在宏观经济走入了新常态,既然说是常态就不是短期内的问题。具体到煤炭行业,需求不足是个长期的大概率事件,行业未来取决于提高产业集中度,控制好产能,从而实现供需平衡。
目前中央和国务院出了一系列去产能政策,但这都是行政举措,也要看谁来实行。比如政府关停一些小煤矿,这能够解决一些问题,但大矿呢?产量仍然很大。
小企业方面,对不合规、没有开采能力的或者开采量不是很大的,退出去,关掉;大企业,继续推动整合。市场经济体制下,垄断是不可以的,但控制产能是可以的,欧佩克不就是这个功能吗?
新京报记者 赵毅波
【记者手记】
高调的煤老板仿佛一夜间“消失”了
陕西省榆林市神木县,它曾是中国第一产煤大县。与当地联系比较紧密的是我国最大煤炭生产企业神华集团,其旗下最大的煤炭生产企业神东煤炭集团在神木拥有多座煤矿。
令人意外的是,神东煤炭集团总部并没有设在神木县城,而是在下属乡镇大柳塔镇,通过查阅神华集团旗下上市公司中国神华年报发现,神东煤炭集团在大柳塔拥有三座煤矿,其中大柳塔煤矿的产量遥居第一。这既是知名煤企的缩影,也是一家普通煤矿的写照。
在刚刚过去的2015年里,产能过剩依旧是煤炭行业面临的主要问题,反映到煤企的业绩上,是一连串亏损的数据。数据是冰冷的,我更想知道在这种环境下,与它相关的普通个体生活和命运会发生哪些转变。
神木变“低调”了
面对记者,在神木县及大柳塔镇,不论是寻常百姓还是官员、煤老板,都变得谨小慎微。
在去神木之前,一位当地媒体朋友告诉我,这里是一座新闻富矿,有些记者在这里挖掘出了重磅新闻,一稿成名,也有一些冒牌记者通过敲诈,能赚不菲一笔。
我通过当地媒体朋友、官员,先后联系了五六个他们比较熟络的个体煤矿矿主,在表明来意是想听他们讲讲开矿创业的故事,并不是去要钱,但仍无一例外都婉拒了。
一位当地朋友告诉我,这些煤老板经历了曾经的辉煌,现在情形一落千丈,其实是一块伤疤,不愿揭开。此外,还可能与之前1月6日神木发生的一起重大煤炭安全事故有关,谁也不想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惹麻烦”。
那些曾经高调行事的煤老板,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以至于在后来的采访个体工商户中,我不得不以“投资者”的身份,向他们“打探整个小镇的行情”。
吃饭成为难题
在整个采访的几天中,吃饭是个难题。
无论在榆林市、神木县,还是大柳塔镇,开门营业的餐馆并不多,以至于开着的餐馆处处爆满。一位神木的出租车司机说,在几年前,一过了正月初五、初六,大部分饭馆都开了,现在的生意难做了,开了也没生意,还不如过年在家多待几天。
关闭着的餐馆门脸上歇业告示随处可见,也有一些餐馆门前一片狼藉,“转租”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前。
新京报记者 徐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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