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要跟上国内消费升级需求”

　　温州的轻工制造业曾经是出口创汇能手，打造过不少知名品牌。但如今，在全球需求收缩的背景下，出口急剧萎缩，温州制造正站在转型升级的十字路口。

　　温州市人民政府决策咨询委员会委员朱康对认为，温州经济目前接近触底状态，而产业结构调整像吃中药，要经过几年时间消化。

　　中国贸促会研究院研究员赵萍认为，在电商影响下，国内消费者的消费习惯和品质都在升级，利用互联网+改造温州的传统生产流通模式是当务之急。

　　跨境电商是小商品发展突破口

　　新京报：温州从前是出口换汇的典型，而如今出口不振，如何在内需上发力？

　　赵萍：从IMF报告可以预见，2016年进出口情况不会乐观，但国人却对海淘热情很高。在电子商务影响下，国内国际市场的需求正走向趋同，国内消费者的消费习惯、消费品质都在升级，而跨境电商满足了日益崛起的碎片化、小额、高频需求，这也是温州小商品发展的一个突破口。温州还没有站在跨境电商平台渗透率前列，而利用互联网+改造传统生产流通模式是当务之急。

　　新京报：与2011年相比，如今温州陷入的这场困境有何不同？

　　朱康对：温州现在面临的困境与宏观经济下行有关，应该说是全国性的问题。2011年在不良贷款风波影响之下，温州率先陷入危机，民间借贷不规范、投资过度拖累温州经济。2011年的困境可以通过温州民间相互提携，而现在温州面临的是全国劳动力密集型行业所共同面临的，不是温州自己能解决的。

　　新京报：温州的民营经济是否已经触底？

　　朱康对：最新官方数据显示，2015年末，温州连续2年不良贷款余额与不良率“双降”，其他经济指标在浙江排名上升，房地产去库存压力缓解。应该说目前接近触底状态，这场危机本质是产业结构调整，就如同感冒也要一段时间来恢复，而产业结构调整像吃中药，要经过几年时间消化。但温州经济已经比以前有所好转。

　　赵萍：温州的民营企业对市场最为敏感，市场决策周期短，比如房地产项目，温州率先进入到下跌通道，其他产业投资受到负面影响。应该说温州的民营经济正在筑底，但能否筑底成功迎来反弹，要看去产能、去库存的力度。不止钢铁、煤炭、水泥存在去产能的问题，廉价低质的服装、鞋业、小商品生产等等都要去库存、去产能。

　　政府应做好产业配套升级建设

　　新京报：温州有很多鞋城、眼镜城，包括很多小而散的企业，如何实现转型升级？

　　朱康对：温州现在劳动力密集型的产业是发展中必然经历的一个过程，英美日都是这样过来的，英国工业革命就从纺织业开始。而劳动密集型产业随着劳动力价格上升，要转移到技术密集型。打火机当年就是从日本转移到中国的，而现在生产成本、劳动力价格提高了，就应该向成本更低的地方转。温州鞋类也存在产能过剩，必然迈入淘汰和调整的过程。

　　新京报：温州小商品制造业的转型，在国际上有可以借鉴的榜样吗？

　　赵萍：温州面临制造业转型升级的2.0版本，要努力跻身世界知名品牌。如今出口形势不好，企业更需要发展内销，而国人的消费理念在悄然发生变化，越来越与国际接轨，这就需要温州制造多打造在国际上有竞争力的品牌。

　　类似奥康这样的品牌已经率先做出尝试，虽然目前和洋品牌不在一个档次，但是已经在国外开设直营店、专卖店，树立中高端形象，有实力的品牌敢于走出去也是中国制造转型升级不可缺少的动力。

　　新京报：有些老的传统制造业在转型中充满无力感，政府有什么可以帮到他们的？

　　赵萍：政府最需要做的是做好产业配套升级建设，与国外不同，中国对产业的支持很大，而产业的升级需要的配套不是一个企业、一个行业能做好的，需要不同产业的联动。温州服装、鞋业的发展离不开原材料、辅料、设计、营销、品牌等多层次的产业链的升级。

　　新京报记者 刘素宏

　　【记者手记】

　　不得不和东方路说再见

　　东方路是温州经济的一个符号，确切地说，可能会是一个正在衰落的符号。

　　这条路因为东方打火机厂而得名，如今，东方打火机厂已经关门大吉，萧条的厂房让人难以想象当年的盛景。小小打火机曾经如同一个印钞机，为温州带来财富与荣光。

　　我在东方路上遇见了三个贵州年轻人，他们说自己“十几岁出门，走遍江苏、浙江沿海”，来温州后在工地打工一年多，春节没回家，每个月赚3000块钱，这会儿出来想要找份薪水高的工作，但又没有找到合适的。

　　我所见到的，是中国制造的最底层，而硬币的另一面，是弥漫在温州和整个浙江的创业氛围，从沿途高铁站的“创业新锐”宣传画就可以感受到这种氛围。在温州东方路上，我也看到了类似“文化创意”之类的小旗子挂起来，但更像是老树上开出的新花，并未有很强的衔接感。

　　东方路，确实老了。唯一有些亮色的，是这条路上一个玻璃擦拭明亮的服装店，而有趣的是，这家小店店名是英文字母，里面卖的东西也都是英伦范儿。偶尔路过的年轻打工者会在新潮的服装店前驻足，看看里面的东西，而它对面写着“男装工厂特卖”的服装厂，罕有人问津，大门紧闭。

　　我也问专家、商人、官员，温州转型的道路在哪里？这条路要怎么走？

　　最好的回答是：市场。服装、鞋业、箱包作坊混杂，二次搬迁成本太高；而另一方面，各个乡镇也都在做“小微园”，他们将成为温州制造业新的名片，而这里，注定要成为历史。对于部分落后工厂的倒闭，温州人也不避讳。

　　温州的经济在走向冷静，虽然没有炒房团大妈来来往往时那么热闹，但温州的楼市依然是不可小觑。

　　温州银监分局最新的数据显示，截至2015年末，温州个人住房按揭贷款余额达到1013.26亿元，比上年末增长25.8%。而与此对应的是，国家统计局1月公布的数据显示，温州商品房售价均实现月度“九连涨”。

　　新京报记者 刘素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