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农库特 去年底退休，不料永久告别指挥台

　　去年12月5日，奥地利指挥家尼古劳斯·哈农库特（Nikolaus Harnoncourt）在86岁生日前一天发表了一封公开信，信中写道：“亲爱的观众，我的身体状况使我只好取消未来的计划”。他以这封寥寥几行字的公开信向观众道别，质朴而优雅，没有一点惹人同情和悲伤的意思。

　　上周六晚，这位20世纪后半叶最具创新性与影响力的指挥大师，在萨尔茨堡西部的一个村庄里因病去世，享年86岁。他的妻子爱丽丝·哈农库特仅表示，“他在家人的陪伴下安详地离开了”。此时，距离哈农库特宣布退休尚不足三个月，近年他在指挥台上的时光也几度遭受健康状况的影响。

　　大提琴家 卡拉扬招他入维也纳爱乐

　　1929年12月6日，哈农库特出生于柏林的一个贵族家庭，而后全家搬迁至奥地利东南部格拉茨，哈农库特就在那里长大。在他还是青少年的时候，曾经对木偶剧很感兴趣。他最终选择音乐作为职业是因为，听到了收音机里德国指挥家富特文格勒指挥的贝多芬第七交响曲的录音。1948年，他进入维也纳音乐学院研习大提琴，同时也演奏古大提琴。

　　1952年，指挥家卡拉扬从40人中选中了哈农库特进入维也纳交响乐团担任大提琴手。哈农库特曾回忆面试时说：“我后来才知道，卡拉扬听完后立马说，‘那个人，我喜欢他坐下的样子，我要招他’。”哈农库特与卡拉扬一起工作，1969年哈农库特从乐团离开。

　　在乐团任职的同时，哈农库特已经显现出对于古乐的非凡热情。在1953年，他与爱丽丝共同组建了维也纳古乐合奏团，该团是欧洲古乐风潮的引领者，同年两人结婚。他率领乐团，与荷兰羽管键琴演奏家古斯塔夫·莱翁哈特合作录制了巴赫宗教康塔塔全集，这项计划用了他整整18年时间。起初，哈农库特的经济状况不佳，他们的演出多在私下里举行。而评论家也没有好话，认为他们的音乐缺乏声音的光彩，古管乐的演奏也有不少毛病。在1962年录制了巴赫的《勃兰登堡协奏曲》之后，乐团的声誉开始越传越广，保留曲目也扩展至蒙特威尔第的作品。

　　1972年，哈农库特以蒙特威尔第的《尤利西斯返乡记》完成了他的指挥首秀，此后他的身份由大提琴手正式转型为指挥。

　　指挥家 乐团的音乐家必须会问“为什么”

　　哈农库特非常讨厌指挥的“专制”，想起以前做乐手的时候，那些指挥总是操控一切，他就心生恐惧。他是在与世界最好的指挥家合作中学会了指挥。他曾说过印象很深的指挥家有卡尔·舒里希特、埃里希·克莱伯、卡拉扬、尤金·奥曼弟和乔治·塞尔。

　　除了维也纳古乐合奏团外，哈农库特也指挥过欧洲室内乐团、阿姆斯特丹音乐厅乐团，并在柏林爱乐乐团和维也纳爱乐乐团指挥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曲目。他对于历史细节的关注带有传奇色彩，他经常会把标注了音乐表情符号的材料分发给乐团，这些符号有助于去创造一种更真实与精准的诠释。“大家一起把每一个音演奏出来，这不是我的目标。对我而言，排练必须从乐曲的内容开始，搞清楚乐曲的意义，这个乐曲如何改变听者。我在管弦乐团做了17年乐手，我怀念的就是问‘为什么’。我想要知道布鲁诺·瓦尔特（德裔美籍指挥家）为什么会让我这么演奏？在那些日子里，音乐家就像奴隶一样，但是我指挥下的音乐家都是我的好伙伴，他们必须有（问为什么）这个观念。这就是我工作的方式。”哈农库特说。

　　哈农库特一共录制了超过500张唱片，他的最后一张专辑也是他与一手创立的维也纳古乐合奏团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首度演出贝多芬第4号、第5号交响曲的现场录音。他经过六年潜心研究这两首作品，以古乐器来演奏，旨在展示贝多芬在交响曲音响改革上所作的贡献。

　　哈农库特认为自己的指挥艺术是鲜活、浪漫的，绝不是历史遗迹。“我很讨厌一个词‘真实’，因为那很危险”，哈农库特说，“博物馆式的音乐一点也引不起我的兴趣，我可不想去组织一个路易十四或巴赫的旅游团”。

　　为了艺术上的发展与自由，他拒绝在知名的管弦乐团担任长期职务。上世纪七十年代以来，哈农库特活跃在世界各大歌剧院，指挥蒙特威尔第、威尔第等作曲家的众多作品。

　　2001年，他因巴赫的《马太受难曲》而获得格莱美奖。2014年，他凭借与郎朗合作的莫扎特钢琴协奏曲，获得了2015年德国回声古典大奖。而这些都只是他所取得奖项中的一小部分。

　　■ 与中国有关

　　两次执棒“维新”

　　哈农库特一生未来过中国大陆演出，但他曾在2001年和2003年，两度执棒维也纳爱乐乐团的新年音乐会，被很多中国乐迷所认识。2001年，他以《拉德茨基进行曲》的原始版本为音乐会开场，让这首已经太过著名的作品没有伴随着观众节奏性的掌声演出，作品本身也更显露出朴实无华的魅力。而在两年后，他将韦伯的《邀舞》和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等非施特劳斯家族的曲目大胆加入节目单，令人耳目一新。

　　郎朗与他合作

　　哈农库特与我国钢琴家郎朗曾有过精彩的合作。2014年他们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合作灌录莫扎特的17（G大调，K453）和24（C小调，K491）两首钢琴协奏曲时，还曾拍摄了一部音乐纪录片。得知大师逝世消息时，郎朗正在英国工作，他第一时间发出了微博悼念大师：“刚刚从国外得知哈农库特大师去世的消息，太震惊也太难受了。他给我打开了音乐中一扇重要的大门，尤其是巴赫、贝多芬和莫扎特等音乐家的作品，他给我展现了这些大师们的灵魂。哈农库特大师对我音乐的影响和对我的帮助是超出了我能用言语表达的。这个消息太突然了，非常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愿伟大的音乐大师在天堂里能继续他的音乐事业！R.I.P 永远的哈农库特”。

　　网友闹笑话

　　因为哈农库特的名字与“哈农钢琴练指法”的创始人哈农相似，一些中国观众将其误认为哈农，闹出了大笑话。哈农早在一个多世纪前就已去世。因此，更有网友指出：“中国音乐教育任重道远啊！”

　　本版撰文/新京报记者 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