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11:旅游周刊·异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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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塞克湖 整个中亚的度假中心(1)

2016年03月23日 星期三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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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塞克湖南岸的Tosor,犹太籍人Volodya建造的“毡房村”。

  世界上越来越少的地方还像这里那样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厚纱,许多世纪以来没有别的地方像此地这样难于接近。

  它是在一大块陆地的正中央,距离任何大洋都有几千英里,它处于地球的盛行西风带,可是西风从大西洋带进内陆的湿气,早在它吹到中亚细亚之前已经全部以雨或雪的方式降落地面了。从南方来的空气也是干得不能更干了,只要想一想都能令喉咙感到干燥。但也有极少数青翠就在这块陆地的东部,那是一种山地与湖泊的风景,呈现出万花筒一样的五彩缤纷。

  伊塞克湖,位于吉尔吉斯斯坦国境内,但它是整个中亚的明珠,也是中亚地区旅游疗养的胜地。“我们吉尔吉斯族有句谚语:没有到伊塞克湖,就不算到吉尔吉斯。”翻译兼向导Kuba说。

  伊塞克湖

  半空中的一面镜子

  周围为天山山脉所围,南岸紧临从属天山山脉的泰尔斯山,伊塞克湖盆地就横卧在天山山脉的中央高处,当地人称它为“半空中的一面镜子”。这实在是了不起的一片水,水面海拔高度1600余米,面积6300多平方公里,在世界高山湖泊中水深居第一、集水量居第二,宝石蓝的湖水,足以媲美日内瓦湖的天蓝色。

  我们从吉尔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凯克一路向东,经过楚河流域,由伊塞克湖南岸接近湖区。天山稳稳地端坐在宽广的草原平地上充当背景,前景则是从西向东逐渐从沙漠到荒漠草原到山麓丘陵,而后到达高山。河湖相土状沉积物所形成的地貌是楚河的河岸钝角的那些凸出部位,那些垂直耸立的不规则的坚实黏土柱。而后是日炙枯岩的雅丹地貌景观,似乎是同时冻结的滚滚波涛,在烈日的照耀之下闪烁炫目的光秃山峰。这些山峰与此地盛行的西风保持平行,下部是厚厚的砂和粗砾灰绿色砂层,最上面是一层淡红色的粉砂黏土层。

  伊塞克湖南岸,湖面以上的平坦地面,我发现散落着不少淡水蜗牛完整洁白的遗骸,而之后绕行伊塞克湖北岸,前山山麓的斜坡一直延伸到湖岸一路上布满了石块,一串串阶地,像巨大的阶梯,这都是湖水曾经在干枯的过程中逐渐后退的结果,趣味性地暗示了伊塞克湖的真正起源。

  早期的伊塞克湖盆地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的内陆性草原盆地,由2500万年前一连串的地壳活动造成的,不断地被大气沉积物做各种填充,四周的群山将融水注入洼地里,而其中一部分就形成了今天的伊塞克湖,而200万-300万年前第四纪冰期来临的时候,湖区被整个冻成了一块冰,而冰期结束,在大约1万年前冰雪开始撤退,融化的水从伊塞克盆地边缘流掉了,然后水位逐渐降低到目前的水平。

  170公里长70公里宽的湖,一望无际。你可以悠悠闲闲地从各个角度与距离去观察它,尤其是湖的南岸,《大唐西域记》里玄奘西行也正是取道伊塞克湖的南岸:“山行400余里至大清池。周千余里,东西长,南北狭。四面负山,众流交凑,色带青黑,味兼咸苦,洪涛浩瀚,惊波汨忽,龙鱼杂处,灵怪间起。所以往来行旅,祷以祈福。水族虽多,莫敢渔捕”。伊塞克湖中国古称图斯池、热海、清池。

  伊塞克湖的吉尔吉斯语直译也是热湖,对于雪山融水来讲这有些夸张了,实际上是湖水的深度、热量与盐度的结合保证了湖泊终年不冻,即使是在中亚凛冽的寒冬里依旧如此。神秘的温和湖水创造了一个持久温和的小气候。夏季,勇敢的游客喜爱在粼粼的蓝色湖水中游泳,不过,他们会发现是天山美丽斑驳的雪景,而非棕榈树圈起的这片美景。高山湖泊的水再怎么蓝也只是冷峻的温情,尽管头顶的太阳是热烈之极的,“伊塞克湖的阳光会晒死你”,Kuba强调说。即使天上有云也一样,每年夏天,湖边的那些医院塞满了从俄罗斯来的游客,治疗被晒伤的皮肤。7月到8月,晒上10分钟以上就有危险。

  南岸与北岸

  Moon Rainbow月亮下的彩虹

  湖水总带一点咸味的清新,从地理上可以肯定的是,以前曾有一条河由湖中向外放水,而现在已经没有河流由此流出,只有几十条河流将水注入,然后靠夏季的强烈蒸发来保持湖水的平衡,可是蒸发掉的湖水并没有浪费,水蒸气上升后被夹在湖两边的两大山脉困住,在高空又变为雨或雪降落,这真是大自然的一个巧妙安排。在最近的几百年里,伊塞克湖的湖面周期性地上升和下降,淹没了古湖岸上的村镇。

  湖的东段,建于公元前2世纪被淹没的Ghigu城,据考古证实是乌孙国的冬都,西汉传奇女子冯嫽立志安居乌孙、纵横捭阖之地。遗址里有汉式建筑、汉代遗物和汉文字题铭。郊外有古代灌溉渠道遗址。唐代力拓的丝绸之路的“新北道”自伊吾(今中国哈密)西通车师后部,沿天山北麓,往西再通乌孙等地,到达伊塞克湖后分行南岸、北岸,再与途经楚河河谷里碎叶路相连。伊北路与碎叶路全程总长三千一百九十里,沿途堡塞,烽燧非常严整。唐朝驿传制度规定“三十里置一驿,其非通途大陆则曰馆”,而“地势险阻及须依水草”之地,置驿则“不必三十里”。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车坊,相当于现在的长途客运站,只提供官吏和家属承载的车和马、骆驼等,总之,当年丝路上,沿途馆驿,自长安一直设到中亚,行旅商贾,军书差役往来如梭的情景,有如岑森边塞诗中所云:“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平明发咸阳,暮及陇山头”。这些馆驿车坊如今墙头都无存了。而据说目前湖下的水域里至少有10处有记载的定居点,所发现物品的主人,从景教僧侣到成吉思汗时期的人几乎都有。

  我们住在南岸的Tosor,犹太籍人Volodya的“毡房村”里。湖边风景看起来有些像沙漠:低低的卵石湖岸,有些长长的沙嘴伸入湖中,植物稀疏,只有一些石间的草和水边的芦苇。正前方的湖水伸展到地平线,没入蓝紫色的薄雾,眼前的湖水很不平静,配合着浓重的低云,海浪般拍打沙滩。但是落日彤红穿过云的缝隙,打在游泳者、跑步者、摔跤人的身上,金光闪耀。

  15年前,Volodya看中了这个“文化交流的十字路口”,盖了第一座毡房,并且种上了可以治疗咳喘的麻黄,种子可做红色染料的骆驼蓬属,柽柳(即红柳)、耐寒耐旱的杜松植物。毡房现在已经有34座,这些毡房客房只在夏天被支起来,迎接“文化阶层”的访客,那些对东方文化感兴趣的欧洲客、俄罗斯最著名的科学家、中亚的文学家、甚至是印度的瑜伽大师们,他们来这里过着自发电、自供水、没电视,不饮酒每天只吃素食的生活。Volodya崇尚中国的太极文化,自己也会全套招式,访客们会跟着练气功、打太极、谈论音乐、绘画或是宗教、哲学。

  住在湖边的毡房里最能感受伊塞克湖自己的小气候。当明亮阳光照耀一上午之后,午后不久群山顶部就开始有云出现,起初它们颜色很淡,但逐渐加浓如深紫色,雪降下来,在海拔较低的地方变成了雨,湖水就这样得以循环再用。本地人说,从来没有雨直接降落在湖本身,而在湖中央的天空也永远没有云,像一面蓝色的天窗——这很可能是由于湖水储存的热量保持了湖上有不断上升的空气柱,如同一口大气锅。

  雨水降落下来的时候是那种最严酷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似乎整个高原都在发抖,灯轰然熄掉一片漆黑,雨水顺着毡房顶窗的缝隙落下来砸着蜡烛的火苗然后又没入地毯里。Volodya散落着头发戴着圆顶毡帽像个修行者一样钻进用作餐厅的巨大毡房,搬出一大口袋用羊毛毡做成的围棋,欲与我们下一盘。我们没下,因为周遭的静谧已经让人昏昏欲睡,其他地方从来不曾有过像此地那样强烈的心神安泰的感觉。

  我问Volodya,你那么爱看《西游记》,你最喜欢谁?“孙悟空”“为什么”“他是个猛男,但他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达到更高的文化境界”“你眼里的东方是什么样的”“圆”“Why?”“你看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我的帽子,还有太极图案,哈哈,就是圆的”……Volodya说伊塞克湖的空气太干净了,这样的天气说不定能看到“Moon Rainbow”,“你见过吗?只有非常明亮的月光才能将云雨滴折射出彩虹”。

  那天深夜雨停风歇,沉睡了半晌后钻出毡房,虽然没有看到月虹,但天色澄明、银河浩瀚,那种闪亮看一眼足以让人心里爆开花朵,那些能被叫出名字的星星,大熊星,小熊星,我很想知道它们所经的路径,怎样登上广阔碧蓝的天梯。

  (下转D1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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