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 变或不变，都是最率直的杜琪峰

　　继2012年《毒战》后，杜琪峰在今年值银河映像20周年之际，再度回归警匪题材，导演的电影《三人行》将于6月24日暑期档全国上映。《三人行》从开拍至今都并没有曝光太多关于这部影片本身的内容，而之前曾被很多人认为会参赛或参展本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也被杜琪峰否认，“影片的后期制作来不及”。在电影还有近两个月上映之前，新京报记者特别专访了导演杜琪峰，听听他们为这部“神秘”的影片做出的“剧透”。

　　《三人行》由杜琪峰执导，杜琪峰、游乃海监制，赵薇、古天乐、钟汉良主演，影片讲述了一个医生佟倩（赵薇饰）、一个警察陈伟乐（古天乐饰）、一个悍匪张礼信（钟汉良饰），在“生、老、病、死”轮回的医院里，六个小时之中发生的惊心动魄交锋。在之前的定档发布会上，赵薇谈起自己角色称：“我演了一个特别的人物，生活当中找不到我这样的医生。我们邀请真正的脑外科医生来片场指导，手术器材也是真的，将近一个月每天都在练习开刀做手术，大家甚至开玩笑说可以出去接活了。”对于杜琪峰的拍摄邀约，赵薇表示初听时特别激动，当时只弱弱地提了一个要求：“不想演大佬背后的女人”，没想到最后杜导却让自己演了一位女大佬。钟汉良表示此次无论性格还是造型都打破常规悍匪形象，是一个“非典型悍匪，高智商话痨”。与杜琪峰二度合作，因为导演“边拍边写”风格，令他总是蹲在现场墙角狠背台词。

　　演员

　　找赵薇合作是我的幸运

　　在《三人行》里，导演杜琪峰第一次与赵薇合作，通常与内地演员合作时，杜琪峰总是力图在电影的某一方面寻求突破，这次，赵薇的加入就是为了“以女性来做重要角色”，这在杜琪峰的黑色警匪类电影里是很少见的。尽管在表演形态上，内地演员在银河电影里多少都会有些违和感，但杜导依然认为，这是一个很适合她的角色。

　　新京报：首次与赵薇合作，是怎么想到会选择找她呢？

　　杜琪峰：当时就是想弄一个景去讲整个电影，我很希望用三个人去讲这个故事，之前很多电影都是男性角色比较多，所以我也想这次有一些改变，以女性来做重要角色，那个时候找赵薇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正好有档期，所以这次我们是非常幸运的，有了她之后我们才去写的这个剧本。那（找赵薇主演）之前我是不会这样写的，然后才决定这个景应该是医院，放进去的人比较容易，找她的最大原因当然是她的演出都是非常好的。她的年纪很适合这个电影，要演一个医生不容易，我叫医生来现场告诉她整个手术的过程，都有给她演示过的。

　　新京报：她之前的作品有令你印象深刻的吗？

　　杜琪峰：她是一个很成熟的演员，对于我来说，这个戏她能做是一个很荣幸的事，其实我是不会挑战她的演技的，当时她答应去做就已经很放心了。

　　新京报：她现在的身份也是导演，你有没有看过她导演的片子？

　　杜琪峰：没有。

　　新京报：她在现场跟你合作的时候，有没有以导演的身份来做一些交流？

　　杜琪峰：没有没有，她每天的通告出来，她在现场就拍，我就看监视器里面其他演员演，她就坐在旁边，看看手机，到处看看啊，但是她一直不会离开（拍摄片场），有些人就不行。

　　新京报：她应该也从你这里学了很多导演技巧或者经验吧？

　　杜琪峰：她不用学的，作为导演的工作，我想她是成功的。

　　角色

　　银河式宿命还在继续

　　对一位作者导演来说，艺术上的突破和尝试永远是最为有趣的。多年以来，银河映像的电影都被指出缺乏女性视角，而对于杜琪峰来说，是男是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角色的需要，而片中的男性角色，同样也与以往的杜琪峰电影颇有不同，但在主题上，杜琪峰还是承认依然存在着他感兴趣的宿命论，“终归我的电影思维就是这样子，要改变自己是很难的。”

　　新京报：之前你曾说过，你不是很了解女性角色，但这次赵薇的角色功能性很重要，甚至是贯穿全局，这算是你未来的一个心态上的转变吗？

　　杜琪峰：并不是说一个转变，而是这部电影需要，我不是会看他是男性还是女性，而是看他的角色，这次是从医生这个角度去写这个剧本，所以我根本不会去想她是女性就（怎么样拍）。

　　新京报：这次钟汉良和古天乐的角色看起来也和以往反差也蛮大的。

　　杜琪峰：这个电影里其实没有太多我自己的想法，人本身很多时候都会有错误的，但是面对错误，你不去挑战它或者改变它，也不承认你的错误，你的错误会越来越麻烦。在电影的最后都会出现一个所谓的惊醒，就是你一定要醒来，这三个角色里面最重要的就是赵薇，她错，她不承认她的错误，古天乐拉着他的同伴去犯错，她继续去犯错，有些人就是这样没有办法改的。

　　新京报：这个设定蛮有银河式宿命感的。

　　杜琪峰：有一点点啦，终归我对电影的思维是这样子，要改变自己其实是比较难的。

　　场景

　　医院布景花了最多的钱

　　《三人行》在制作上最大的创新还在于，全片基本都是室内戏，而要制造出室内电视剧不同的独属于电影的质感，在置景和道具等细节方面下足了工夫。杜琪峰爆料整个医院的布景花了大概三四千万，是影片花钱最多的地方。而且全片也是以场景带动故事进行创意和构思的，这样的创作出发点同样也是银河映像作品中罕见的。

　　新京报：《三人行》在全室内拍摄，难度在哪里？

　　杜琪峰：我比较喜欢围绕在一个场景里面，去处理我想讲的东西，这个确实比较困难，因为要做一个医院不简单，仪器啊还有它专门的东西，不是我们一拍就可以出现的。在香港拍电影还是跟大陆不一样，没有可能给你一个手术室嘛，所以我们很少看见手术室的细节，这次就很考验细节了，要把整个手术室的仪器都拿来。第一次把这些器材放在一个景里面，而且这些器材都需要医生的专家来帮忙（放置使用），然后再做布景，这方面是花了最多钱的（大约耗费多少？），大概三四千万在这个布景上，拍摄上的钱花得并不是很多，布置整个场景花了最多的钱。

　　新京报：包括手术室以及台词中的专业性，会不会担心观众的接受度？

　　杜琪峰：没有关系的，（观众）一定不懂（笑），不过我们又不是骗他（指观众）的嘛，虽然电影不是一定要求很真很真，但是基本的一定是要的。

　　新京报：《三人行》的构思是先有角色，还是先有故事呢，或者是先有这个场景呢？

　　杜琪峰：我一开始想的时候是先有一个场景，也有想过是个警察局，或者火车站，最后还是想医院比较适合。

　　然后古天乐和钟汉良的时间都可以，最后赵薇OK时候我才定（下整个故事）。

　　手法

　　难度最大的长镜头怎么拍

　　影片中有一个10分钟的长镜头，据说是近年来华语电影最惊艳、最复杂的长镜头。不禁让人联想起杜琪峰早年在《大事件》开场打造的那个惊世骇俗的长镜头，不过当年的那个镜头是在室外实景拍摄，施展手脚的空间很大，此次《三人行》全部为室内搭景，除非是简单的跟拍长镜头，否则要在有限的空间玩出花样实在难度极高。目前片方对此镜头的内容非常保密，只有杜导本人不忌讳地爆料了一些相关内容。

　　新京报：我之前采访游乃海的时候，他说这部电影完成了你一直想完成的一个拍摄手法，这个拍摄的难度相比于你之前的比如《大事件》开场的长镜头，或者《柔道龙虎榜》里的四张台如何？

　　杜琪峰：这个难度应该比之前的都大，主要牵涉的人比较多，差不多有一百多个演职员，所以在我们这个剧组里是这样的，很多主角（没戏份时）都会做肢体的训练，因为最后一场戏有很多肢体上的表达，他们差不多想了两个月，一边拍一边想，所以一直在旁边。我在拍，没东西做了就一起去想。要拍的都去拍，就是这样一个时间表。

　　新京报：可不可以说这次这个拍摄是难度最大的？

　　杜琪峰：至少是比以前所有的都大很多。

　　新京报：难度大的原因除了人多之外呢？

　　杜琪峰：机器移动得也多，范围也很大。

　　新京报：室内拍摄是不是也会有影响，毕竟空间上会有局限。

　　杜琪峰：没错。我们推镜头的时候，布景都有推，其实整个布景本身是可以推的，它是会动的。这个景一过后，它就走，走完以后就还原，所以一百多个演员在前面动的时候，后面有几十个人在工作的。

　　新京报：这场戏这么难，你是拍《三人行》突然想到的？还是多年前就有这个拍摄愿望？

　　杜琪峰：应该是决定这个电影的时候，因为有些东西是确实要考验一下的。

　　■ 前景

　　电影能赚钱是对老板的尊重

　　有些实验性的拍法观众接受起来可能有难度。我希望观众是可以长大的，他们去电影院看电影都是娱乐比较重要，但我们并不是单为了娱乐去搞电影，我以前也拍过很多贺岁片，对我来讲，我没有兴趣去搞现在贺岁片这样的电影，但是你看观众的水平，我自己相信他们会进步。

　　假如有些人相信他们的电影是十亿二十亿票房的，那我感觉能做我的电影，即使票房低一点没问题，制作费低一点也没问题。有些人可能是十亿票房，而我杜琪峰可能是两亿票房，但是它是我的电影。

　　将来可能会重播的时候，电视或DVD啊，我去很多地方做访问，都是讲我以前的电影，所以它（的寿命）比较拉长，有些电影在电影院里看完一次就忘了。可能有的电影生命是十年二十年，我希望我是做这一种电影的人。

　　我也希望《三人行》能够赚钱，银河映像对老板的尊重就是，有的时候应该拍一些赚钱的电影。 （口述：杜琪峰）

　　■ 先导海报

　　公布的先导海报展示了生死一瞬间的医院众生相，整个画面警医匪元素丰富，桌椅、医学器材漫天纷飞，枪火纵横爆炸近在眼前，各方剑拔弩张却错落有致的经典站位，流露出杜琪峰专属银河味道，赵薇透露此海报展现了电影的高潮段落，钟汉良称画面中的他是“为逃出去而不择手段最真实的状态”。杜琪峰则爆料这张海报再现了“每一个人都是慢动作长镜头的状态，整个镜头长达10分钟”。

　　采写/新京报记者 安莹 乔乔 实习生 张开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