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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陈致新
转型期间,舆论场上各种声音躁动,人们迷茫、选择,这种时候,保育钧的发声,更易振聋发聩。
前国务院参事室特邀研究员、中华民营企业联合会会长保育钧5月31日凌晨1时病逝,享年74岁。保育钧的去世,引发了舆论的广泛关注。
我采访过保育钧几次,每次话题都和民营企业的困境有关。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采访中,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很大,还呼呼地喘气,让我很担心他的身体。辞别后,我跟同事说,保老师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容易激动,对身体不好。为他担心的同时,我心里很佩服他的激情和纯真。
保育钧做过人民日报副总编、全国工商联副主席、全国政协副秘书长,官至副部级。在一般老百姓的眼里,他的官做得挺大,但保育钧却始终保持着纯真,保持着讲真话的状态。不会有人怀疑他爱放“大炮”是为了博眼球,他是真诚地为民营经济鼓与呼。他的激动与义愤都是写在脸上的,这种纯真实属罕见。
在一家媒体的年会上,保育钧就曾对会议方说:你们为什么请这么多诺奖得主?他们对中国的问题又不了解,来了也是说一堆空话,你们还要给他们很多钱。这段话体现了保育钧的言论取向:为当下急迫的现实问题发声。
保育钧的经历很丰富。在改革开放的年代,他到全国工商联任副主席之后,他对民营企业的作用、处境了解得越来越多,为民企发声越来越多,逐渐成为受民营企业家欢迎、尊敬的讲真话的人。
1998年,保育钧提出了把保护民营企业产权写入宪法的提案,此后数年他一直为此努力。在他2002年出版的著作《呼唤理解》中,他所提到的诸如私人产权保护,打破体制性、行政性垄断等问题,即使放在今天看,也仍然困扰着民营企业。而在2012年的博鳌亚洲论坛年会上,保育钧对“吴英案”的评论,也足以看到他对民营企业问题的关心,他指出,“吴英案是银行机构不合理,监管不到位的结果,所以处理这个案子不能简单地判她死刑。”他始终认为民营企业家的法律地位是急迫的现实问题。
而有一件事,特别令我动容。2011年,保育钧曾在微博上表达了自己的忧虑,他写道:“7月3日,在上海,参加民营企业一活动。午餐时,一民企老总对我说:我是中国人,真想为祖国效力,但这些年办什么事都难,处处感到不平等不公平,受歧视,内心很郁闷!在座的企业家,事业单位和机关工作人员都程度不等有同感!我久坐无语,深思而不得其解。哪位网友来帮忙破解?”
在保育钧看来,在社会利益主体已经多元化的情况下,利益博弈是必然的,现在的问题是,民营经济说话的机会不多,而某些官员似乎也不愿意听到这些声音,即使他努力在其中牵线搭桥作用也很小。他曾说过:“现在好多官员都怕我,他们觉得这个家伙老是提一些让政府作难的事情,老是说一些政府不爱听的话。企业家和我呼应的倒是很多,但是这很难变成政府部门的政策和法规啊。”也许正是这种状况,让他更加感觉到忧虑,因而更易激动,更易在媒体与网络上讲真话、袒露自己的心声。
毫无疑问,保育钧的价值在于坚守市场的理念、产权的原则。他用很高的声音,讲质朴的道理。转型期间,舆论场上各种声音躁动,人们迷茫、选择,这种时候,保育钧的发声,更易振聋发聩。比如讲到打破行政垄断,利益集团会用各种理由来为行政垄断辩护。在经济学界,既有反行政垄断的理论,也有支持行政垄断的理论(如自然垄断理论),普通人怎么知道该相信谁?这就需要保育钧式的人物来为民营企业作“狮子吼”,直指人心,力劈谬误。可惜的是,保育钧式的洪钟大吕太少。如果中国有成千上万个保育钧,改革要快得多,民营企业的处境要好得多,中国的经济结构也要健康得多。
□邓新华(人文经济学会特约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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