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生命是完全自由的

　　这就提笔写关于孩子阅读的文章，对我来说也许太早了点，因为我的女儿刚两个月大，目前只能看彩色小画片，她最喜欢的是一张小猪微笑的画片。我不知道那是否也是一种“阅读”。

　　但事实上，我已经开始给她读书了，据说现在跟孩子说多少话，与孩子今后的智商是成正比的，不管她是否听得懂。所以我就常坐在床边给她念念书。上周末，我读的是二毛先生的《民国吃家》，第一篇讲袁世凯吃清蒸鸭子、韭黄炒肉丝、狗不理包子……我读得津津有味，孩子她娘听得口水涟涟，可孩子却呼呼大睡。

　　连环画、童话书、金庸小说

　　父母儿时“一席流动的盛宴”

　　过去听别人聊孩子，我只能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感觉顿时降了辈分。如今虽有了孩子，说到阅读，没办法，暂时还是得从自己的经历讲起。

　　我小时候的读物，主要是小人儿书。我还记得我爸带我去王府井书店买书的情景。印象中，那时候王府井书店大概只有二三层高，二楼楼梯口边上就是卖小人儿书的。买《三国演义》小人儿书，可以一本一本地单买，价格很便宜，也就一两毛钱。后来我没有读过《三国演义》原著，但里面的人物、故事，我好像都很熟悉。有些惨烈的画面，比如张飞被刺死，至今仍历历在目……那个下午，那间房子，回想起来还有一丝惊悚的余味。

　　现今仍然有卖小人儿书的，但好像更多是给大人们怀旧，其实经典仍然不过时，《水浒》《红楼梦》《西游记》，还有《三国演义》都可以收全套给孩子看看。

　　除了小人儿书，还有童话书和故事书。过了三十多年，我还能记起某几本童话绘本的内容：一个小女孩被一群食肉动物关在地牢里，她发现了一根钉子，凭借这根钉子，她撬动了地牢的石头，打开一个豁口，逃走了，后来一群食草动物在大象、犀牛、河马的率领下帮助她打败了食肉动物。

　　这本绘本我不知看了多少遍，它可能是我读过最多遍的一本书吧。但却不记得书名了。还有一个大象和狮子比武的故事。狮子派出各种小动物与大象比试各种技能，都被大象击败，最后狮子恼羞成怒，想咬大象，被大象用鼻子卷起来扔下了悬崖。从此建立起了我对大象的崇拜。可惜同样忘了书名。

　　这种食草动物与食肉动物斗争的故事，可能深入到我的潜意识，对我后来的人生都有影响。当然给孩子选书的时候，也很难进行精神分析来做选择。

　　到了小学四年级，我读了《飞狐外传》，阅读上了一个层次。还记得读到程灵素牺牲的时候，痛哭了一场。那以后就进入了识别真假金庸的阶段，靠的是一句口诀：“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这些大概只有同龄人能理解。

　　我也问了妻子，她小时候读过什么好书。她说她最难忘的是一套八册《世界童话名著连环画》，影响了她整个童年，于她简直是一席流动的盛宴。我在网上查了下，这套书确实很有名，据称是“80后共同的记忆”。

　　讲这些，算是一次经验的总结，但更多的是忆旧，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也不会想起父母赐给我们的最初的阅读。

　　《希腊神话》和《安徒生童话》

　　给孩子阅读的“硬性指标”

　　据我所知，目前很多出版社都瞄准了童书市场，竞争激烈，高质量的童书也越出越多，很容易挑花眼。我想我们唯一能把握的是让孩子读一些最为经典的作品。由于我现在对童书的阅读面还很有限，就先推荐一下自己了解的。

　　举贤不避亲，几年前我曾参与编辑过一本《多莱尔的希腊神话书》，由于种种原因，它最近才终于得以面市。这部书的作者英格丽·多莱尔和爱德加·帕林·多莱尔夫妇，是一对致力于童书绘本创作的艺术家。

　　我小时候也看过《希腊神话》的小人书，那应该是个挺经典的版本，不过印象是乱糟糟的，一群袒胸露背、戴头盔的人互相厮杀，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多莱尔的希腊神话书》的一个优点是特别清楚明白。所谓“希腊神话”本来是个庞杂的神话谱系，纷繁芜杂。而这本书却把它们的调理捋得很顺。从远古时代、大地母亲、提坦巨人，到宙斯和他的家庭，到下一等级的小神、仙女、人马兽，再到宙斯在凡间的子女，也就是那些英雄们，将他们的神奇事迹一网打尽。

　　整部书就像一部长篇故事，用很凝练的语言，把分散的希腊神话传说串联了起来，而这些传说都是优美而富于想象力的。其实，这本书里那些图画才是主体。这些画是石版刻绘的，笔调朴拙、粗犷，色彩鲜艳、明丽。能感觉到古希腊那种原始、雄健的美，同时又充满了童趣和旺盛的生命力。这本书不仅可以供孩子看，大人读起来也会有很大收获。

　　除了《希腊神话》，童书中最经典的大概要数《安徒生童话》了。我最近也在编辑一本插图丰富的《安徒生童话》精装本。为此我查找了大量插画家的作品。Arthur Rackham、Theo van Hoytema、Kay Nielsen、Theo van Hoytema、Harry Clarke，等等，他们的绘画异彩纷呈，各具特色。希望不久的将来能把它们整合进一部书中。

　　想来上述两本童书，我今后会硬性摊派给我的孩子。

　　行文至此，想一想，其实书与人的缘分可能不是谁能决定的，大多时候是出于机缘巧合，而非个人意志。有些书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但其中原因长大以后也无法说清楚。

　　孩子再大一点该读什么，我也想不好。我自己的偏好是比较古怪偏门的，对于孩子也许没有参考意义，除非她长大后也有特殊的文学趣味。我以前说过，我虽然只能写些短篇小说，但我的孩子会写出中篇小说，我的孙子会写出长篇小说。但那只是开玩笑的。真有了小孩，看着两个月大的她，就觉得这个小生命是完全自由的，即便她未来一本小说不看，甚至一本书都不看，也可能是对的。还是尽量让她自己去与书结缘吧，我只负责疯狂下单。

　　□朱岳（作家，著有《说部之乱》）

　　亲子书

　　《多莱尔的希腊神话书》

　　作者：英格丽·多莱尔

　　爱德加·帕林·多莱尔

　　版本：江苏教育出版社

　　2016年1月

　　希腊神话是文学和众多艺术门类的基础，没有小孩会小到，也没有大人会大到不适合看希腊神话。没有希腊神话的教育是不完整的。这本书文字清晰明了，画面明丽粗犷，适合亲子阅读。

　　《你在开玩笑吗？》

　　作者：(法)克里斯蒂安·沃尔兹 等

　　版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2年7月

　　蛆羡慕苍蝇，而苍蝇羡慕老鹰，老鹰羡慕做宠物的小狗，小狗羡慕自由自在的兔子……就这么一路羡慕下去。作者利用铁丝、羽毛、木材等废品创作出来的绘本，蕴含一点哲理，非常特别。

　　《雾中的刺猬》

　　作者：

　　（俄）谢尔盖·科兹洛夫 等

　　版本：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5年1月

　　一段探索未知的惊奇之路，一个朴素友爱的安稳世界，一个清新幽雅又充满童趣的故事，还有充满诗意、灵性的绘画，适合孩子那颗纯真的心。

　　《翻开这本小小的书》

　　作者：（美）洁西·克劳丝 

　　（韩）苏西·李 图

　　版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4版7月

　　翻开小红书，一只小瓢虫正在惬意地喝咖啡，他正在翻开一本小绿书；小绿书里跳起一只小青蛙，正准备翻开小橘书；小橘书里跑出一只大白兔……彩色的小书一个套着一个，书中的动物也同时一个个进入别人的阅读世界。

　　《火焰》

　　作者：西顿 原作

　　朱成梁 编绘

　　版本：二十一世纪出版社

　　2007年5月

　　一位诗人朋友推荐给我的绘本，他是把它当作一首诗来读的。

　　父母书

　　《长江集新校》

　　作者：(唐)贾岛

　　版本：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3年11月

　　郊寒岛瘦，普遍写得清冷寡淡，但偶尔也会有凌厉。带孩子容易心浮气躁，读读古诗，特别是贾岛这种清冷的诗，能让心绪得到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