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8:封面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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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围武汉

2016年07月07日 星期四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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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6日,张之洞路段发生内涝,人们踩着沙袋出行。A08-A09版摄影(除署名外)/新京报记者 彭子洋
在青山区建设三路,消防官兵和医务人员在紧急救助一名刚刚分娩的产妇。受访者供图
7月6日,武汉火车站内积水,旅客涉水行走。新华社发
7月6日,大歌笛湖小区,社区工作人员向小区内腿脚不方便的居民送生活必需品。
7月6日,从蔡甸区曲口村撤离的村民在安置点汉南中学休息。
7月6日凌晨,蔡甸区曲口村,接到撤离命令的村民有序撤出村子。

  连续7天降雨,江城武汉成了真正的“江城”。

  据武汉国家基本气象站记录,从6月30日20时开始至7月6日10时,本轮降水已经累计降下560.5毫米,突破了武汉自有气象记录以来周持续性降水量最大值。其降雨量,相当于40个东湖的水量。

  7月5日夜间至7月6日白天,武汉郊区、武汉中心城区,遭遇连续暴雨,大水围城——城区渍水200多处,几乎打乱了这里的所有秩序。

  “我从事水务工作30多年,今天的暴雨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雨。”武汉水务局排水处相关负责人对媒体称。

  分洪区

  2万村民大转移

  从6月30日开始,武汉周边持续降雨。从7月4日开始,蔡甸区消泗乡南边湖成为武汉周边出现严重险情的四处堤防之一。

  整个消泗乡在杜家台分蓄洪区内。杜家台分蓄洪区位于武汉西南方向,1956年建成,是长江、汉江之间的低洼地带,历史上,是长江的天然洪泛区。

  7月5日,蔡甸区消泗南边垸和沉湖两处民堤漫溃,东荆河洪北大堤水位已达26.94米,接近历史最高,汛情紧急。7月5日晚,武汉西南郊区的蔡甸区防指做出决定,紧急转移消泗乡全乡近2万名村民。

  7月5日晚间,新京报记者在蔡甸区消泗乡曲口村看到,从下午3点开始,公交车就在村口待命。接到上级指示,要在6日凌晨零点之前把所有人都转移走。

  曲口村村民杨富义是晚上十点多接到转移通知的。他患有膀胱癌,手术后白天需要尿袋,晚上睡觉需要一个桶。

  接到通知后,他和家人带上了必备的尿袋和桶,连夜步行到了三公里外的政府安置点——汉南区的汉南中学。

  6日凌晨,新京报记者在曲口村探访时发现,一户村民已经把一层客厅的家具电器全部转移到了二楼。但仍在一楼客厅里徘徊。

  “家里没锁,担心家里的东西。”女主人说。最终,她还是被劝离。

  7月6日上午6点前,曲口村1600人中,除了投奔亲戚和在外务工的,最终有400名村民被安置在汉南中学。

  在撤离前,水位已经淹到了村民的房屋门口。当地工作人员要求村民打开房门,让水形成对流,防止房屋被冲垮。

  多名村民,站在自己家门口,久久不愿离去。

  武昌火车站

  无法进出成“孤岛”

  当曲口村的村民紧急转移时,大三学生庄越正准备从武昌火车站乘车去广州。

  7月6日零点30分,庄越进了武昌火车站后,雨越下越大。原本凌晨2点46分发车的列车,一直提示晚点。很多乘客滞留在武昌站内。

  庄越说,站外电闪雷鸣。“雨下得像刀子一样,闪电从窗外划过,候车室里就像白天一样。”

  据湖北省防雷中心统计,7月6日0时25分到8时43分,武汉市共发生闪电2818次,6时到7时的闪电频次最高,出现了758次。

  站内滞留的乘客非常焦躁——一有工作人员讲话的声音,乘客就安静下来,生怕漏听火车进站的消息。

  6日清晨6点,当庄越准备改签高铁时,武昌火车站被淹,的士进不来,公交车出不去,地铁站也被淹、停止运营。

  “整个武昌站就像一座孤岛,出不去也走不了。”庄越说。

  6日上午11点,到武昌火车站乘车的学生李雅晴说,火车站内积水严重。“从地铁站到火车站的路段,水深达膝盖,有些地方过腰。”

  多名乘客表示,部分车次停运,火车站的大部分售票窗口都在办理退票手续。火车站的现场广播向乘客告知,退票不再收取手续费。

  6日上午,武昌火车站工作人员找来抽水泵抽排积水。

  临近中午,武昌火车站内部的积水已经基本清理干净,但车站旁边的地下通道,水深仍然可以漫过小腿。火车站附近的公交车,都在免费接送乘客。

  部分乘客选择晚点的客车离开武汉,还有部分住在火车站附近的宾馆,等待改签后的车次。

  武汉大学

  被推迟的考试

  7月6日上午,武昌火车站,12车次停运,38列火车晚点。而距离5公里外的武汉大学教学楼内,原本定于8点半开始的世界通史考试,也被推迟了一个半小时。

  7月6日一早,武汉大学历史学院教师刘晓莉发现,小区内的地下车库已经被雨水倒灌,没法开车去学校了。而原定于上午8点半开始的世界通史考试,她是监考老师。

  刘晓莉打开手机里的打车软件,不停加小费、调度费,一直没有人接单。她转向家附近的公交车站。

  “等了20分钟,一直没有等到。”刘晓莉说,同在公交车站等车的一位乘客告诉她,查询了公交车实时定位软件,她要乘坐的公交车线路一直没有发车。

  事后,刘晓莉才知道,整个武汉交通几乎瘫痪,多条公交线路都停运了。

  最后,刘晓莉只能撑着伞、蹚着积水,步行去学校。

  两个小时,6公里,刘晓莉走到了武大校门外。“校门那里的水及腰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没了井盖的排水井。”

  此时,人文学院的教学干事已经站在校门内等刘晓莉。“可是只能隔水相望。”刘晓莉回忆,两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她手中的试卷还是没法交到教学干事手中。

  实际上,早在8点半,武大校方已经发出通知,安排在6日上午的课程或者考试可以申请延期。“但学生们早就在考场上等着了。”刘晓莉说。

  刘晓莉手中试卷已被雨水打湿,最终只能紧急重新印刷。

  直到上午10点,世界通史的课程考试正式开始。而刘晓莉赶到教室时。已经全身湿透。

  武汉其他的高校也有学生被困校内。在华中科技大学,该校的紫菘学生公寓,多栋学生宿舍一楼进水。

  上午10点,该校将事先准备好的橡皮艇投放到两个宿舍区,给学生运送纯净水和面包等生活物资。

  青山区

  一场生命接力

  就像武汉大学这场“接力”考试一样,青山区真实上演了一场“生命接力”。

  7月6日早晨六点多,王跃红从青山区的家里出门上班。走到青山区建设三路116街公交站旁时,看到一辆私家车停在路边的水里。

  “丈夫急得在水里打滚。”王跃红回忆,车里有一位产妇。“孩子都出来了,脐带还连着。”

  在救援人员到来之前,几个路人围着车门,吵吵嚷嚷出主意。“我甚至还想找一把剪刀消消毒把脐带剪了,人命要紧。”王跃红说。

  武丰消防中队的救援人员赶到时,宝宝的脸已经发紫,产妇身体虚弱,有轻微的昏迷状态。

  一位参与营救的消防员告诉新京报记者,产妇的丈夫当时特别着急,手搭在产妇的肩膀上,一直颤抖。

  很快,救援人员到附近的武汉市九医院找来两名医护人员。产妇和宝宝被从抛锚的私家车中转移到消防车内,并转移到医院。

  事后,救援人员打电话给王跃红,说产妇已经送到医院,母子平安。“中间一共用了不到20分钟。”王跃红说。

  新京报记者 张维 曹晓波 实习生 漆秋豆 张笛扬 宋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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