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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历史原因,孔庆普珍视的很多图像和资料已经拿不出来了。拿不出的意思是无法分享,但可以独存。
这就是个体记忆的韧性。一个人的生命历程虽会被特定的社会和时代裹挟、折损,但记忆却不会被夺走。
诚然,个体的记忆难免有偏颇之处。游走在89岁老人的记忆拼图中,我们并非一味沉浸在对过往的想象里,而是实在难舍那些有余味的边边角角。
所以,打开这本回忆录,我们进入一座记忆中活着的城。合上它时,愿那一代人简单而真挚的品性存留在更多当代人的记忆中。
“1951年春季,我和朱长仁、还有年轻工人姜丙信进行道路和桥梁调查,先从内城调查,三天后,领导看我们徒步调查太辛苦,于是购买了4辆天津生产的中字牌带摩电灯的自行车,分给我们三人每人一辆......是年3月底,杨公所从车碾厂调来一辆三轮摩托和一辆达兹桑小型货车。以后我们用三轮摩托调查桥梁,这样就快多了。”
图为当年照片,右一为孔庆普。背后为调查所用的三轮摩托车。桥梁调查完成后,心情大好的孔庆普随手写了14首纪实诗。有文书曾说他的诗没有文学性,孔庆普回应,我写的纪实诗对应每一座桥,而有些文人诗放在哪座桥上都没什么差别。
在拆城的那段厄运期,孔庆普完成了大量抢救性的测绘工作。由于城楼拆城工程受到市民广泛关注,当时每拆一座城楼,社会上就流言四起。1954年地安门拆除工程开始,从围观民众中渐渐传出“地安门拆出了大元宝,元宝的个头儿有馒头那么大”。实际上,民众模糊看到的是柱基石下面的银元宝。
无可挽留的时代,流言成为民众参与拆城工程的一种方式。
图为1952年的地安门,和孔庆普在拆除期间绘制的地安门值班房基础草图。
“向北移位了”、“城台和城楼的规模改小”、“城楼的台座取消了”“城楼的构件规格改小了”。孔庆普有双火眼金睛,他会用精准的数据证明某处所谓的古建筑是“假古董”,也为其劳民伤财叹息。如何练就这番功夫?在从事市政养护的48年中,他绘制了无数张这样的画稿,数据密而不乱。
在孔庆普与北京城戏剧化的人生中,两位亦师亦友的前辈给了他莫大的支持。同为中国桥梁事业做出重要贡献的桥梁专家茅以升,是孔庆普一系列桥梁专著的促成人。1987年,年迈的茅老对孔庆普说,“你拆除了许多古桥,又考察了那么多古桥,要写古桥的结构技术,非你莫属!”
而谈及孔庆普太心疼而不忍谈的旧城拆除工程,单士元则陪他走过了人生最为艰难的那一程。孔庆普回忆,有次他去故宫找单老,80多岁的单老手中并未拿拐杖。“拿着拐杖进故宫对文物不尊重”,单老的这句话他一直牢记不忘。
撰文/新京报记者 孔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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