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全球经济增长乏力的一点思考

　　2008年之后暴露出来的全球经济增长乏力问题，我的理解根源是三个红利的消失所致。

　　第一个是人口红利。之前人们认为人口红利消失主要影响是供给面，即劳动力短缺问题，但事实告诉我们人口红利影响的主要是需求面。因为劳动力的降低，在人口结构变化这样的长周期内，是可以通过技术进步、资本投入、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来弥补的，但是人口老龄化带来的消费力的降低却无法弥补。

　　第二个是追赶红利。战后经济快速增长，先是日本和西欧经济的快速修复和追赶，然后是亚洲四小龙、韩国，再然后是中国。但是随着全球经济发展水平落差不断被填平，这种落差势能转化为增长动能的过程不断衰减，这本质上是好事，但是会表现为增长速度的下降。

　　第三个是公平红利。战后美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是建立在二战前后美国经济结构大幅变化，从自由放任资本主义到国家对分配关系进行全面干预，从而降低收入分配差距、造就中产阶级崛起基础上的。但是这个过程到苏联解体、新一轮全球化开始后，华盛顿共识导致新的自由主义泛滥，全球竞争导致资本话语权大幅提高，结果分配关系开始恶化，最终累计为生产过剩、消费不足问题。

　　上述三个问题相互交织，一个红利逐步消失可能被另一个红利的崛起掩盖，现在终于到了三个红利均势衰的阶段。第一个红利的消失无法克服，只能通过创造出更多的消费热点来相对缓解；第二个红利的消除意味着需要开发更加落后的地区或者国家；第三个红利是最有扭转可能的地方，这需要制度变革。但在全球化的时代，节制资本变得非常困难，即便如英国脱欧这样的极端抗争形式，也未必有用。

　　但是切记，资产价格的上涨并不是对未来有信心的表现。其实，争夺安全的债券，以及现金牛股票，还有不断回升的金价，都显示出市场的恐惧。在我看来，这种恐惧的本质是：在资本相对过剩日益严重的趋势下，大量现在仍然被记录为财富的金融资产，实际上已经丧失了代表真实财富的资格，但是这种真实价值的消灭会记在谁的头上，现在还没有揭晓。酒已经不多了，酒杯们都拼命挤向吧台，好证明自己是有用之物，且酒越少就越挤，哪怕实体经济中存在大量2%风险调整后回报的投资机会，何苦去追逐那-0.1%的10年期国债呢？

　　2000年科技股泡沫的崩溃，宣告了第四次科技革命引发的调整大周期的到来。自那以后，通过房地产泡沫、债务泡沫、日益激进的货币政策，这个调整要求被不断推迟、积累，直至今日。当最终不可避免的清算到来之际，我们只希望中国能够通过改革、发展，做好自己的事情。

　　□杨明（华安基金投资研究部高级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