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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放纵不羁爱自由

2016年10月15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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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勃·迪伦与艾伦·金斯堡在凯鲁亚克墓前。
《编年史》

作者:[美] 鲍勃·迪伦

版本:河南大学出版社 2015年2月
即将出版的鲍勃·迪伦传记《迷途家园》英文版封面。

  鲍勃·迪伦获奖,算是国际文学界对“美国性”文学的一场迟到的致敬。也许人们不太了解作家身份的鲍勃·迪伦,他所著的《编年史》(旧版题为《像一块滚石:鲍勃·迪伦回忆录》)是无数音乐人的心灵圣经,刻画了自由精神的时代图景,他也写过超现实主义小说《塔兰图拉》。他的背后,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美国文学精神。可以说,鲍勃·迪伦获奖,是对未曾获奖的那一代“美国自由精神代言人”的弥补,是对惠特曼,杰克·伦敦,凯鲁亚克等人所开创的美国性文学的肯定。

  《编年史》传递着美国文学精神的经典元素:低谷的奋斗,在路上的梦想,自由平等的发声,当然还有放纵不羁的个人生活。鲍勃·迪伦放下乐器,用诗人的身份为我们写下更深的触动。

  从罗伯特·艾伦到鲍勃·迪伦

  《编年史》从迪伦的音乐生涯起点开始着笔,但却并不是迪伦的个人回忆录,而是时代的回忆录。和凯鲁亚克的《在路上》一样,鲍勃·迪伦把自己蜷缩成人群中的一个点,通过自己在那个疯狂年代的经历和观察,渲染出时代的精神氛围。这种视角要比传统的历史社会研究细腻得多,因为它是个人的,是独立目光由内而外的记录。除了冰冷的历史外,它拥有更感动的成分——炽烈的热情。

  书里写到的所有人,无论遭遇多么冷落的处境,灵魂都出奇地热烈。尽管有时,他们看上去有些堕落,颓废。但堕落与颓废是历史时代的印记,是每个小人物由于政治,战争,社会荒诞而受到的时代创伤;可这些人又没有屈于时代、沉沦自我,堕落的另一侧又坚守着内心的炽热灵魂。这份灵魂,在凯鲁亚克笔下是一个个酗酒开车同时忙着写小说发表诗歌的垮掉青年,在鲍勃·迪伦的编年史里,则是为了怀揣音乐梦想而漂流的迷茫者。

  这个原名叫罗伯特·艾伦的人也是其中一员渺小的迷惘者。在路上,寻求着音乐。他苦思冥想,为自己选择了“鲍勃·迪伦”这个名字,以一无所有的状态闯入了梦想的音乐世界:

  “他拿出笔记本和铅笔问我从哪里来。我告诉他我来自伊利诺伊州,他写了下来。他又问我以前干过其他的什么工作,我说我干过许多活,还开过面包店的运货车。他记了下来然后问我还有什么别的。我说我干过建筑工,他问我在哪儿。”

  《编年史》带给读者的感觉就是一股年轻的亲切。书的前两章主要在写鲍勃·迪伦的纽约经历。他毫无保留地将这股热情倾诉出来。那种一无所成的生活状态,毫无经验的生涩,平庸不堪的出身,带着一股青涩而坚定的梦想,从低谷踏上实现自由梦想的历程。能否找到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在路上的旅程。

  读鲍勃·迪伦回忆录的时候会特别感动。因为他唤醒了每个人的自我。仿佛那些怀揣梦想上路的就是我们自己,而且无论多么卑微渺小,每个人也都有奋斗和成功的可能。这就是那个时代留下的青春泉水。

  用音乐对抗世界

  音乐和文学是相通的。它们为灵魂提供最坚固的栖所。

  “一首歌就像是一个梦,你努力想将其变为现实。它们像是你必须要进入的陌生国度。你能在任何地方写出一首歌,在火车车厢,在船上,在马背上——动着是有帮助的。”

  在《编年史》中,鲍勃·迪伦坚守的就是音乐的精神。他是以音乐人的口吻写作的,但心里却充盈着自由诗歌的不羁热情。“动着是有帮助的”,鲍勃·迪伦有精神世界,但并不蜗居在内在的探求中,他对外面世界的动态十分关注。然后,把自己的情绪表达在诗歌里,来反叛时代的束缚。

  在回忆录第二章《失落之地》中,可以看到鲍勃·迪伦大量叙述音乐题材来源的段落。他要写与众不同的歌,一种高于生活,表达自我对世界的理解,同时揭露真相的歌。和“垮掉的一代”相比,他对待社会矛盾要严肃得多。

  废除资本主义的周薪制度,矿工,政治游戏,暴力战争……鲍勃·迪伦仿佛音乐界的巴尔扎克,他住在廉价的房间里,用写歌来研究、对抗这个世界。

  不同的人,对世界的反抗姿态是不一样的。垮掉一代的大多数人都选择消极的垮掉来表示不满,他们不赞成这个世界,于是选择退出,吸毒,烂醉,总之不再参与世界。相比之下,鲍勃·迪伦的精神状态要强硬得多,在回忆录中他谈到,他从来没想过迎合电台去写歌,也从来没想过创作那种流行的单曲唱片,他要写自己亲身接触的题材,要将音乐做成一个自由倾诉真理的完整世界。鲍勃·迪伦是世界的积极参与者,他面对荒诞毫不退缩;他的音乐,就是他维持灵魂认知的话语。

  《像一块滚石》里写到了很多人,有和年轻迪伦一样的奋斗者,也有成名已久的音乐手。他们形态各异,每个人都有些癫狂,也各有荒诞的人生经历。但他们每个人都在反抗。为了心里难以表达的幻想,他们跟随内心的梦,而不顾外面的图景;同时,为了实现这个幻想,他们又积极投身在外面的图景中,用音乐表达反抗。

  自由抒情的“美国性”文学

  虽然鲍勃·迪伦获奖了。但是,这背后却隐藏着整整几代美国作家的辛酸。长期以来,美国性文学并没有得到公正的对待。当凯鲁亚克花了三周时间用“自发散文写作法”出版了《在路上》后,大量传统作家只是表达轻蔑和不屑。“这不是写作,而是打字”。威廉·巴勒斯,尼克·卡萨迪,也被视为酗酒吸毒的怪胎。但正是这一代人,树立了一种属于美国的文学,一种狂放不羁,为了自由而无拘无束呐喊的艺术风格。

  最早的自由解放还是从韵律开始的。从诗人惠特曼开始,美国诗歌进入了属于自己的转型。在辞藻方面,美国诗歌也焕然一新。惠特曼在自由混合的词语中发现了狂热的惊喜。这之后,那股被传统诗歌压抑太久的自我彻底爆发出来。

  整个美国文学的发展,便沿着这股诗歌自由精神所开拓的路途一路前行。在文化相承的古老欧洲被视为不雅和堕落和个人感情,在美国大陆却得到歌咏的机会。个人奋斗,金钱崇拜,情欲的释放,它们在杰克·伦敦,菲茨杰拉德,亨利·米勒等一代美国作家的笔下找到了存在于人性的合理性。

  到了凯鲁亚克,鲍勃·迪伦这里,由美国诗歌开启的自由精神已经成为坚不可摧的灵魂。《编年史》和凯鲁亚克的小说一样,没有严格的情节,典型的人物,就回忆录而言,也没有明晰的流程排序。但情节是不重要的。与其说《在路上》是小说,《编年史》是回忆录,倒不如说它们是散文化的抒情诗歌。

  而且,在音乐里谈到自由,还有什么能比摇滚乐拥有更自由的表达范围呢?几乎任何题材都可以投入到摇滚乐中,个人情感,政治讽喻,社会矛盾,全都能成为摇滚艺术表达的主题。有了自由表达的宽泛主题,艺术话语就和思想的民主联系在一起。每个人,每件事都有发声的空间。鲍勃·迪伦坚信,这个世界“不仅不受上帝的主宰,也不被魔鬼所控制”,唯有灵魂的自由歌唱才是他这一代人不息前进的方向;这股热情,亦如滚石般不可遏制。

  所以,鲍勃·迪伦以这本散文回忆录《编年史》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值得欢呼的就不再局限于摇滚和民谣乐迷,它象征着一个时代的精神与艺术奋斗得到了最终承认。这背后,是那些继承了自由精神的文学歌手的灵魂。□宫照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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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一块滚石》)部分歌词

  You've gone to the finest school all right, Miss Lonely

  But you know you only used to get juiced in it

  And nobody has ever taught you how to live on the street

  And now you find out you're gonna have to get used to it

  You said you'd never compromise

  With the mystery tramp, but now you realize

  He's not selling any alibis

  As you stare into the vacuum of his eyes

  And ask him do you want to make a deal?

  How does it feel

  How does it feel

  To be on your own

  With no direction home

  Like a complete unknown

  Like a rolling st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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