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特尔特 访华之前先表善意

　　今天起，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将开启为期四天的访华之旅。这是他就任总统以来首次出访东盟之外的国家。杜特尔特此行被认为是改善中菲关系的重要举动，此前他已通过派遣前总统当访华特使、任命“中国通”为菲律宾驻中国大使等释放善意。

　　另一方面，杜特尔特上任以来频频向盟友美国放狠话，与美方摩擦不断。美国媒体担忧杜特尔特正在重塑菲律宾外交政策，将改变亚太秩序，令美菲会渐行渐远。

　　中菲关系有望重回正常轨道

　　为了杜特尔特的这次出访，菲律宾高官近来频频向中国示好。本月8日，菲财政部长多明格斯表示，菲律宾正改善与中国关系，杜特尔特将寻求在未来数月从中国吸引大量基础设施投资。

　　中国方面也很重视此次访问，希望借此增进两国政治互信，通过对话妥善处理分歧。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将与杜特尔特会谈，就改善发展双边关系、深化各领域合作深入交换意见。

　　“杜特尔特到访释放中菲关系重回正轨积极信号，这是菲方期待的。中方一直很重视中菲关系，习近平曾两次电贺杜特尔特，一次是他（大选）投票获胜，一次是他宣誓就任。这很不常见。”中国社科院东南亚问题首席研究员许利平对新京报记者表示。

　　在外界普遍看来，寻求投资将是杜特尔特此行的重中之重。菲律宾媒体透露，将有250名菲律宾商界领袖随同杜特尔特访华，涵盖铁路、旅游、农业、电力、制造业等领域。

　　“此访重点是务实合作，比如菲佣、基础设施、缉毒等。他迫切希望能与中国敲定一些项目。”许利平说。

　　在杜特尔特出访前，中菲经贸关系已经部分解冻，中国解除了对菲律宾香蕉、菠萝等长达四年的进口禁令。

　　除了农林产品，菲律宾还希望能让菲佣进入中国市场。许利平表示，菲佣盼望来大陆工作，待遇好不受歧视。杜特尔特希望将此合法化，因为这有利菲律宾民生，尤其是他的选民基础——穷人。

　　基建、缉毒等领域合作空间大

　　菲律宾还希望中国投资帮助菲律宾发展。发展基础设施建设是杜特尔特竞选时的重要许诺，他计划未来修建4条铁路。他最近又承诺通过访华成果，在菲律宾建造医院、学校和发电厂。

　　许利平指出，杜特尔特此次来访有望恢复中菲停滞的北部铁路合作项目。此外，电力设施也是菲律宾迫切需要的，菲律宾电价非常贵，是中国的好几倍。这对工业化影响很大，中国已帮助菲律宾兴建很多电力软件设施，这方面合作空间大。另外，菲律宾亟须发展互联网，阿罗约政府此前已与中企签署通讯合作项目，后来受政治因素影响中断。

　　不仅是经济合作，杜特尔特还希望能够在缉毒领域获得中国的支持。缉捕毒贩是杜特尔特上台以来最雷厉风行的新政，这是他至今高达64%民调满意度的重要基石，但也因铁腕手段引发西方媒体诸多批评，甚至与美国多次产生言语摩擦，并间接导致美方取消奥巴马与杜特尔特会面。

　　“杜特尔特希望中国能帮菲律宾打击毒品以及建戒毒中心，菲律宾毒品之所以泛滥，除国内官商勾结，也与一些不法华商参与有关。”许利平说。菲律宾获中国商人资助将于11月开始兴建大型戒毒中心。

　　访华前美菲联合巡航被暂停

　　在希望中国帮助其发展经济的同时，杜特尔特还在出访前释放良好的政治信号，包括委任前总统拉莫斯作为特使到访香港展开“破冰之旅”，并任命“中国通”仙沓·罗马那为新任驻华大使。前者无论是在任时还是卸任后，都跟中国保持了良好的关系；后者则任美国广播公司驻华记者多年，是菲律宾著名中国问题专家。

　　“罗马那是‘知华派’，对华问题判断准确。新大使要促进两国友谊发展，而不是让中菲关系被第三国所用。”许利平说。

　　另一个良好的政治信号则是暂停与美国在南海联合巡航，杜特尔特还表示与美国的联合军演是最后一次，并要求美国撤出在菲律宾南部驻扎的特种兵。在杜特尔特看来，“我将建立起新的商贸联盟。而你（美国）计划再次举行军演，这不是中国想要的。”

　　对于杜特尔特的举措，许利平认为，中菲在南海问题进入关键点，这个关键点就是杜特尔特宣布中断美菲联合巡航，这表明菲律宾不希望美国插手南海事务，对重获中国政治信任很有意义。只有互相信任，双方才能开展务实合作，杜特尔特对这一点认识明确。而且他非常明白，即使中菲在南海问题上有冲突，美国也不会真帮菲律宾；更重要的是，中国对菲律宾安全没威胁。

　　敢于疏远美国因国内有支持

　　相比前总统阿基诺三世一边倒亲美，杜特尔特上任后不仅多次放话不再需要美国的军事支持，还多次因为言论过激引发美方的强烈抗议。西方媒体普遍认为，杜特尔特与中国越走越近的同时，与美国渐行渐远。

　　杜特尔特为何能有底气不再寻求美方支持？许利平解释说，阿基诺三世亲美是因为缺少国内势力和军方的支持，因此他只能依靠美国。杜特尔特则不同，他通过给军人加薪取得军方的支持，又通过前总统阿罗约获得大量政治资源，无需依靠美国。

　　一些分析人士担心，杜特尔特高调访华可能是战略性“权宜之计”。不过，许利平并不认同这种观点。他曾接触过杜特尔特的密友，对这位新总统的性格有一定了解。在许利平看来，杜特尔特是真心希望能与中国改善关系，而且充满英雄主义情怀的他对美国没好感，反抗霸权主义的思想深深根植于其政治理念中。

　　“杜特尔特对华友好，不仅因为他有华裔血统（他外祖父是华人），也因为他的政治成就离不开华人支持。达沃市治安曾很差，华人无法立足从商，很多华人出钱出力支持他竞选市长，为经商制造良好环境。”许利平说，相反，美国人的一些做法则让他感到羞辱。

　　面对即将开始的访华之旅，杜特尔特深表乐观，他说，“我有一种好的预感，感觉我们会和他们相处得不错”。对此，菲律宾政府也看好两国合作前景，因为亚投行和“一带一路”倡议将为菲律宾提供很多机遇。

　　声音

　　杜特尔特访华是一个标志性事件。

　　首先，它意味着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局部破产。菲律宾是美国的盟友，杜特尔特首先访问中国而不是美国，也不是日本，象征性很强。这意味着奥巴马政府的亚洲政策过于重视自身利益，而较少考虑盟友的真实需求，导致一些国家选择疏远。

　　其次，这表明美国过去几年塑造的中国外交强硬论形象的破产。中国高规格接待杜特尔特访华，在礼仪上给足了中小国家面子，实践了中国外交哲学中的平等相待，与霸权国家的傲慢外交有显著区别。

　　再次，中国发展带动的经济机遇以及在外交和安全领域的稳定效应继续得到彰显和认可。作为一个有悠久历史的大国，中国越来越将周边视作一个整体。中国对菲外交应着眼于这种长期性，将菲律宾看作是建设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构建连接东海和南海的新型海洋秩序。

　　——中国社科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钟飞腾副研究员

　　采写/新京报记者 王晓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