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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一个世界,为200盲人带来色彩

丰台区盲协主席义务帮扶视障人士13年,发起盲人骑行、爬香山等活动

2016年10月21日 星期五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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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是盲人节前一日,丰台区盲人协会主席刘英雅发起这次活动,让他们感受正常人的生活。本版摄影/新京报记者 贺顿
10月14日,北京园博园,盲人朋友体验骑自行车。本版摄影/新京报记者 贺顿

  第8期

  姓名:刘英雅 年龄:36岁

  社区:丰台街道建国街社区

  事迹:服务于丰台区近200名视障人士,通过策划举办各类项目活动,为盲人朋友提供帮助,增添生活的色彩。

  榜样说:想利用自己的平台和身份,为更多盲人发声,增添他们热爱生活的信心,并获得快乐。

  刘英雅个头不高,穿着灰色运动衣,头发直梳在后脑勺,扎成一个短辫子。她的眼睛始终眯成一条缝,仿佛因为大风吹着,睁不开眼。

  有人远远地向她打招呼,没得到任何回应——出生时便患有先天性白内障的刘英雅,两眼的裸眼视力不过0.02。用她的话来说,站在她面前20厘米处,她也只能看到你衣服的颜色和大致轮廓。 

  作为一名视障人士,36岁的刘英雅生活困难重重。尽管如此,她已志愿服务13年。自2003年被推选为丰台区盲协的社区代表,她便奔走在帮扶视障人士的路上。“当你听到这些盲人开心的笑声,握着你的手说谢谢时,你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这就叫做幸福吧。”她诠释这份工作的意义。

  节日前的盲人骑行

  刘英雅安静地站在园博园入口的自行车停放点,抿着嘴,表情严肃,钉在一拥而入的喧闹人群旁边。

  一位盲人在志愿者搀扶下走向她,亲密地叫着:“英雅,我来参加活动啦”。

  她忽然咧嘴笑起来,朝着声音方向迎了过去。

  10月14日,盲人节前一天。刘英雅和一加一残疾人文化服务中心的同事杨青峰商量着,在这天举办盲人骑行活动。“想借此机会,让盲人朋友尝试平时不可能做的事情,体会与众不同的感受。”她解释。

  杨青峰知道,刘英雅的长辈13日刚去世,她因为操劳家里事情劳累过度,夜里还在医院挂水,“想着她好好休息下呢,没想到又来了。”

  下午两点,六七十位盲人在园博园自行车停放点聚齐后,刘英雅拿起话筒,开始指导和分配人群如何骑车游玩:“志愿者们注意了,一定要在途中,向你服务的盲人朋友描述身边的景物情况,让他们能感受到身边的环境。”

  十来分钟后,盲人分成二十组,由志愿者带着,一起骑着四座的游览车进园游玩。

  时不时有盲人在自行车上唱起歌,聊着天哈哈大笑。声音传到刘英雅耳朵里,一直忙着调配车辆、协调发放免费餐券的她,转头对身边工作人员说,“你看这高兴的”,随即露出笑容。

  身为丰台区盲协主席,刘英雅每年都要负责举办数场类似活动,包括参观博物馆、爬香山、到国家大剧院听剧等。此外还有一些帮扶项目,如为盲人科普如何使用手机、带他们去医院看病……

  因为视力较低,刘英雅等视障患者策划和举办活动时,熬夜编写策划项目书、与各部门对接、组织参加人员的过程,总是比常人慢很多,“可能要花双倍的时间,甚至更多。好在都习惯了。”她从不认为这是个困难。

  口述里的彩色世界

  “下午,天空中没有太阳,天气有些阴沉的感觉,有些微风,道路两旁许多树,都还是绿的。”刘英雅描绘着园博园当天的情景,身边的盲人朋友没说话,静静地,听得专注。

  正因为自己也看不清,她明白,这些描述对盲人来说,非常珍贵,“看不见的人渴望有色彩和物体的画面”。如何让他们从自己的口述中,准确得知身边发生的一切,这是她还在持续学习的。

  刘英雅常说,自己是幸运儿,因为还能看得见。她深知视障群体的辛酸。

  “最倒霉的是,走在路上,看不清红绿灯,经常因为闯了红灯被司机骂,‘看不见路啊’。”刘英雅对这类事很难释怀,她觉得委屈。但想到还有许多全盲的人,情况可能会更差,她就又努力投身服务了。

  刚做丰台区盲协社区代表时,23岁的刘英雅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她随意走街串巷,了解周边视障患者的生活需求,和大家聊聊天,挺开心。

  之后,听说深圳有个“口述影像”的志愿者培训,需要正常视力的人参会。刘英雅想着,如果学会了这个,就能在活动中,更专业地为盲人讲述身边发生的故事,便立刻报名参加。

  为了跟上听课步伐,她私下找来一些二三十分钟的戏剧和微电影,贴到距眼睛不到五厘米处反复看。并尝试记录电影中的场景和画面,通过口述的形式一遍遍描绘,再听录音不断修正。

  如今,刘英雅的日常办公少不了使用电脑和手机。注意到盲人朋友使用智能手机的障碍,她申请举办了“手机帮帮忙”的活动。

  500人报名参加,“英雅希望一个班10个人,因为这样老师能顾得过来,大家可以学得更好。但因为经费原因,投资方要求一个班30人,英雅很强硬,最后争取到一个班20人左右。”杨青峰说道。

  被丢下的按摩生计

  作为视障者,做盲人按摩是普遍的收入方式,刘英雅也不例外。

  20岁考入北京联大特教学校,她学了五年的针灸推拿,毕业后在开阳里小区开了第一家推拿店。

  靠着在大学时每天兼职做盲人按摩挣的钱,刘英雅雇了三个人。一次按摩50元,每月交完房租和佣金,只够回本。

  做得好的时候,她开过一家分店,很快因为忙不过来又关了。这两年,刘英雅一心扑在盲协的工作上,把店全权交给丈夫管理。

  “每次活动,都要提前一个多星期策划,与承办项目的单位沟通,培训志愿者,联系想要参与的盲人朋友……一起做事的就四五个,有时为了赶一份项目书,会熬到夜里一两点,偶尔还会通宵。”刘英雅发现,精力完全不够用,一狠心,把工作丢在脑后。

  9岁的儿子并不理解,“你都忙得没时间在家陪我。”她常听到孩子抱怨。

  刘英雅也觉得有愧于儿子。但累了一天,通常回到家,她不愿多说话,“忙起来的时候,晚上孩子早就睡了,也说不上话。”她苦笑着叹了口气,摇摇头。

  可是她停不下来。

  仅丰台区,光她认识的,就有200名左右的视障人士。北京市有多少?如何能召集到他们?怎么能了解他们的生活现状和需求?刘英雅思考这些问题,她说,要做的还很多。

  园博园活动结束那天下午,不少盲人离开前,都向志愿者要求,到刘英雅身边,和她告别。

  一位盲人家属握着她的手,一直说谢谢,“我们玩得很开心。”临走前还嘱咐,下次有活动,再叫他们。

  送走了这些人,刘英雅才有些着急地说,孩子四点下课了,说好去接他,又要迟到了。

  【大家问】

  问:自己视力都不是很方便,为什么还能想着为大家服务?

  答: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能了解到其他视障人士生活中所遇到的困难。作为丰台区盲协主席,我有责任和义务为大家发声、服务,这也是我多年来最想做的事情。

  问:互联网时代,盲人的生活是否可以更加便利?

  答:随着互联网的飞速发展,盲人朋友的生活也有了很大改变。通过培训,视障人士也可以使用装有语音软件的手机进行网上购物、叫外卖、打车、指纹输入等。

  问:服务会影响自己孩子的教育和成长吗?

  答:对孩子的教育一点儿没有影响,我的儿子会陪妈妈买菜,引领爸爸去医院看病,会主动给老人小孩让座,学习成绩也名列前茅,是班里的大队委,很棒。

  此外,我所有的假日都会陪孩子参加各种活动,去旅游,看电影,当然也会带孩子参加残障人士的各种活动。所以说,有时陪孩子少,不等于忽略了自己孩子的教育。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赵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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