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全球化不会成为世界的主流

　　以人为本

　　全球化有无逆转，要看跨境贸易、跨境投资以及跨国公司的海外资产是不是有重大变化，这个趋势是在加强还是在减弱？

　　英国公投脱欧、美国两位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和希拉里都反对TPP、特朗普扬言必要时退出WTO、德国十万人示威反对跨大西洋伙伴关系(TTIP)等等，最近集中发生的这一系列重大事态给人以全球化遭受重大逆转的强烈印象。但是，逆全球化趋势席卷世界是否意味着全球化已经开始不行了吗？

　　研究全球化与逆全球化，首先需分清楚一个基本概念，即全球化发展的本身是经济规律，是现代化大生产超越国界，形成世界范围内的分工、交换、流动的结果。即全球产业链和价值链，并以此为基础形成的国际贸易和投资。而英国脱欧、特朗普和希拉里的竞选主张、德国的示威，以及一些国家民粹主义的抬头等，还有多边、区域和双边的贸易安排，都属于上层建筑。上层建筑是经济基础的反映，不是抽象的。正确的政策可以有利于推动全球化，错误的政策安排可以阻碍或者扭曲，但是改变不了经济规律。

　　具体而言，英国脱欧不代表去全球化。英国脱欧的直接原因是难民问题，这与全球化没有关系，是一种地缘政治灾难造成的；更重要的是，欧盟本身有相当多的问题，特别是《马斯特里赫特条约》和《里斯本条约》，在不止一个成员国遭到公投否决，其根本问题在于欧盟把财政平衡凌驾于增长和就业之上；另一个问题是欧盟也摆脱不了一个庞大机构的弊端——许多具体标准、法规极度繁琐，完全是官僚主义的产物。

　　尽管如此，英国脱欧后不可能反对全球化。因为无论是累计海外投资存量还是接受外资存量，都大致相当于其GDP的60%左右，说明它的经济与全球经济是连在一起的。英国新首相特里莎·梅就说过，脱欧后英国将有信心组合新的自贸区。

　　而特朗普的口号反映出的问题实际上是美国的贫富差距继续扩大；德国大示威则是第三种情况，他们反对的是美国标准的TTIP，并没有说反对全球化。事实上，究竟全球化有无逆转，要看近年来的跨境贸易、跨境投资以及跨国公司的海外资产是不是有重大变化，这个趋势是在加强还是在减弱？

　　过去三年世界商品贸易的实际增长率低于世界GDP增长率，这说明全球化的一种基本载体贸易略有减弱。但是，跨境的并购则是在加快的。2014、2015两年累计增长174.8%，这就说明全球化进程仍然很强。此外，贸发会统计的世界五百强，把石油公司剔除，前十名里制造业有五家——丰田、通用电气、大众、沃达丰、苹果。现在看来，2013年海外资产占总资产的比重以及海外销售占总销售的比重，这里面有两家是下降的，三家是上升的，总的来说没有大的变化。可见，全球化的经济趋势过去几年没有太大的实质性变化。

　　前不久结束的G20杭州峰会通过了全球贸易增长战略，表明了反对贸易保护主义，维护多边贸易体制的共同立场。中国应当努力争取更多地参与和主导这一战略的实施。英国脱欧和德国民众反对TTIP的现实会带来这样一种启发，即我们在推进全球化中，有关贸易投资安排，应当是包容性的，即不同发展阶段的经济体乃至一国的富人和穷人，都应当从全球化中得益。

　　□何伟文（中国与全球化智库副主任，前驻纽约旧金山商务参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