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妹为何这样红？“合作就像自由恋爱”

　　“我老觉得今天你是从车墩回来的。”

　　“车墩？”

　　“上海车墩影视基地，拍民国戏的地方。”

　　“是的，秦公子就是我。”

　　“请问你叫丁力吗？”

　　“这又是什么梗？”

　　“《上海滩》啊。”

　　“好吧，不看电视剧。”

　　“不看电视剧你怎么好意思号称自己是赵雅芝的粉丝？”

　　“我只看过一部电视剧，那就是《新白娘子传奇》，如果说有第二部那就是《甄嬛传》吧。噢其实还有《还珠格格》和《情深深雨蒙蒙》。”

　　“……嘴上说着不要，明明身体却很诚实嘛。”

　　在春生工作室见到好妹妹乐队那天，秦昊戴了顶复古风的粗呢小帽，于是我们的采访，就始于张小厚先挑起头的二人日常互“怼”中。《风从海面吹过来》、《冬》、《一个人的北京》……虽然好妹妹乐队大多数音乐作品的风格温暖又清新，但是插科打诨、互相调戏是他们两个人经常向世人展示出的面向，确实，一个小时的采访录音听起来，有趣程度完全不亚于一期“你妹电台”（注：二人创办的电台节目）。不过，当两人走起心来，谈起发行专辑、选择平台、举办万人众筹演唱会这些从出道以来一步八个脚印的发展路程，你会发现，这两个男生既随性自由，又聪明清醒。独立运作的他们，凭着对自己精准的定位和勇敢的尝试，用四年的时间，做到了不少人四十年都难以完成的事。

　　1 曾是网友，翻唱比赛中给彼此刷票

　　在微博还没有诞生之前，人人网的前身校内网，那里虽然没有动辄百万粉丝的大V，但却不乏热爱拍照、喜欢穷游、唱歌好听的校园积极分子。在吉林动画学院学画画的秦昊，与在浙江理工大学学建筑的张小厚，就是在那里相遇的。“大概是在2007年，是小厚先过来踩我的空间，留下了来访者印记，然后我先去留言的，”秦昊回忆说。由于二人都喜欢唱歌弹吉他，且拥有着一位共同认识的朋友，一来二去，他们就在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圈中熟识起来了，“当时还有校内翻唱大赛，大家可以传自己翻唱作品，我们一帮人就今天给他刷票，明天给我刷票，把对方刷成学校的人气之星。”

　　“误打误撞”、“计划外”、“走一步看一步”、“随波逐流”、“缘分”，回忆起出道历程，秦昊和张小厚一连串说出了这五个词语。毕业后，“乖孩子”张小厚在北京做过地产评估助理，在无锡设计院做过工程造价，而自小就像“男版林妙可”的秦昊也选择了专业对口的职业，在西安当过插画上色师，还在北京当过美术老师。直到2010年，二人都辞去工作赋闲在家时，秦昊才决定前往无锡寻找这位相识已久的网友。“那时候快春节了也不太好找工作，我们就说，不如在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利用春节期间做一张专辑出来，留个纪念。”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组成了“好妹妹乐队”，策划、创作、录音，再加上秦昊利用美术特长包办设计工作，他们用2000元就做出了第一张专辑——《春生》。“专辑出完了之后，我们就顺理成章地想要怎么去卖，于是就联系了销售商，结果卖得还挺好。然后很多网友就说，哎，那你们怎么不巡演呢？我们就说对啊我们为什么不巡演呢，然后就去联系场地、跑巡演。”

　　“我要借新京报平台公开声明一下，十八线有且唯一只有好妹妹是，别人不要以十八线自居了，你们都是三十八线。十八线是我们2011年的时候就开始讲的，现在大家都以十八线自谦，十八线其实也是很红的好吗。十八线是一种态度。”——张小厚

　　2 比赛，并不是好妹妹的出头天

　　从早期的《冬》、《相思赋予谁》，到最近的《月》、《多一克温暖》，好妹妹的歌曲里很少见到层层堆砌的晦涩意象，他们总是用平易近人的语气，民谣般地娓娓道来生活中的欢快和忧愁。秦昊的声线低沉醇厚，略带鼻音，张小厚的音色则暖糯柔和，中和了搭档歌声里的一丝疏离。也许是受台湾民谣和经典老歌影响深远，旧时光的印记总是在他们的歌中若隐若现。不过，正是这种特质，让他们在吸引了一批歌迷的同时，也看清楚了自己要走的那条路。

　　当全国经历了“超女”热潮之后，“快乐男声”终于开始面向全国选拔，于是二十岁出头的秦昊和张小厚就兴冲冲地报了名。但是，当时的评审以“曲风单一”、“太过平静”为由，令他们在海选阶段遗憾落选；秦昊也曾单独出演过电视选拔节目——彼时，他以“浪客秦昊”之名，经常在视频网站上传翻唱视频，邓丽君、徐小凤、南方二重唱……他把这些歌手的经典作品演绎出了自己的风味。

　　2012年，视频网站的编辑找到他，请他参加一档名为《我是传奇》的电视选拔比赛，但最终，他也同样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逐渐的，两个人开始明白，参加比赛并不是好妹妹的出头天，而且，如果想要继续轻松、自由地野蛮生长，他们必须一直保持独立运作。“路有很多条，不一定别人说那条很好，你就要去走。”

　　于是，他们成立了自己的春生工作室。后来，《中国好声音》节目组也连续几年来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参加比赛，但都得到了谢绝的答复，“并不是节目不好，而是我们不适合。”更加励志的是，那两个曾经止步于海选的比赛选手，在今年夏天坐上了“超级女声”的评委席。

　　3 工体场，来都来了，就试试吧

　　“我们确实比较顺，如果当初第一张专辑卖得不好的话，说不定我们早就去找工作了。”张小厚在采访中说。“找了工作，现在说不定已经成为富豪、当了老板，请别的歌手参加我们的音乐节了。”秦昊接道。“……明明是可能还在求房租吧。”张小厚一秒回击。对于好妹妹二人而言，“轻松”、“没有负担”是极其重要的处事原则，“坚持不了就不要硬来”是面对困难的不二法门。也许是因为从素人中来，自称为“十八线艺人”的他们既了解大众心理，又自在如风、无所畏惧，从各自的微博，到“你妹电台”、“你好妹妹”，二人极尽欢脱又奇招百出，段子手气质尽显无遗。

　　“但有时候也会想，来都来了，就试试吧。”这句话，针对的是他们去年那场惊天动地的四万人演唱会。作为内地独立音乐人中第一个进行剧院巡回的组合，在2013年杭州大剧院开唱后，好妹妹曾让内地独立音乐界看到了走出Live house演出困境的希望，而2015年9月12日的工体场演唱会，他们无疑又为业界树立起了一个新的标杆。这场始于经纪人奚韬与众筹平台负责人一次对话的疯狂演出计划，使秦昊和张小厚在登上舞台的三分钟前，都还在怀疑上座率能不能达到五成。“当时觉得人生也就这一场了，我们俩都不是野心特别大的人。”

　　而事实是，闪烁的荧光棒填满了全场，散场后，歌迷们也瘫痪了工体附近的交通。不过，在经历过这个炫酷的圆梦之夜后，张小厚直言，他们二人多少受到了一些负能量影响，“9·12之后的几个月有点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直到后来我们的经纪人说要把这个演唱会复制到全国，那一刻才觉得接下来有了新的目标和方向。”

　　上周六，两人在杭州刚举办了最新一场的“自在如风”演唱会，他们说，明年还有十场巡演在计划中，并且，希望最终能够在鸟巢收官。

　　【释疑】

　　好妹妹有多红？

　　专辑

　　好妹妹乐队至今已独立发行5张专辑。其中，2012年以2000元预算制作发行的首张专辑《春生》已销售超过3万张。第五张专辑《西窗》于音乐平台上线10小时内销量破万张。

　　巡演

　　迄今为止，好妹妹乐队已经在50多座城市举行过百余场巡演。从2015年9月12日起，成功举办了5场体育场演唱会，分别是北京工人体育场、成都体育中心、广州大学城体育中心、南京五台山体育场、杭州黄龙体育场，共吸引观众近16万人，每场上座率达到98%以上。在2015年北京工体场演唱会之前，秦昊与张小厚5月至6月在北京、天津24所高校开启巡讲。同年6月4日，99元票价“自在如风”演唱会众筹项目上线，48小时门票销售量破万，金额破百万。7月7日，众筹成功。

　　跨界

　　好妹妹乐队为累计票房约40亿的多部电影创作、演唱推广曲9首，包括《不说再见》（电影《谁的青春不迷茫》）、《往事只能回味》（电影《唐人街探案》）等。

　　受众

　　在好妹妹乐队的受众中。18岁至25岁年轻群体占70%，其中未来3年至5年消费主力军的大学生群体占60%。

　　为何叫“好妹妹”？

　　“中国第一支由男子组成的女子组合”——这是张小厚和秦昊调侃式的自我介绍方式。“好妹妹乐队”这个名字，源于2010年，两人在无锡第一次一起弹琴唱歌时，翻唱了孟庭苇的一首歌——《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两个男生为什么起名叫做好妹妹乐队”这个问题，他们肯定在不同的场合被问过多少遍。

　　“可能这是一个挑战大家常识的行为艺术，但是其实也没有为什么，大家仔细想想，叫什么名字不都一样吗？如果我们叫中国最牛B乐队，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最牛B了的呀。”张小厚一本正经地说道，“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叫好妹妹乐队呢。”而且，更有意思的是，虽然名字叫做好妹妹乐队，但是，“我们根本不是乐队呀，只是个组合。但就是觉得乐队很酷。其实无所谓，我们是个伪乐队，但我们是个真巨星。”

　　众筹低票价模式的成功？

　　工体场演唱会以及后续一系列体育场巡演的顺利举行，让不少人把“好妹妹现象”称为“众筹低票价模式的成功”。但是，这种模式并不是所有艺人都可以复制的，它的背后存在着复杂的商业逻辑。为什么他们可以做到呢？张小厚说：“我的真实感受是，我们的可能性很多。比如我们虽然是独立音乐人，但是因为还比较年轻，所以把我们放在主流艺人或是偶像歌手中，也很合适；放在音乐节呢，也很合适；放在综艺节目里，也可以跟大家玩在一起，很有梗，很有综艺的效果；去上访谈节目呢，也可以跟主持人聊得很有深度；去拍戏也可以浮夸地演一段戏。就是我觉得可能互联网时代，我们是一个全能型的艺人，虽然不见得每方面都很好，但是每方面都可以去试试看。”

　　由于出色的社交能力和对互联网敏锐的直觉，好妹妹游刃有余地游走在当前娱乐产业的各个链条中。“因为我们很综合，导致她们（粉丝）的构成也很综合。所以这种粉丝经济放在商业市场的逻辑里，我们就几乎可以做任何事情了。后来经常跟别人聊一些想法，有一些做互联网的人就告诉我说，我们的思维逻辑其实是一个做产品经理的逻辑。”

　　他们直言两人已经可以担任一家唱片公司里的策划、执行、制作、宣传等各种工作，“而且不像很多组合是公司‘包办婚姻’，我们两个就属于自由恋爱，自由恋爱的情感甜蜜度会比较高，所以两个人一般会把力往一个地方使，就更会有成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