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了《谢谢你的爱1999》,靠一帮新人捧红张韶涵,却在进军大陆后遭遇泡沫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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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年间做词曲创作人,担任谢霆锋成名曲《谢谢你的爱1999》谱曲;到一手捧红张韶涵、范玮琪,创作脍炙人口的《隐形的翅膀》;转战大陆后为杨洋制作了送给“羊毛们”的情歌《安心的温柔》,又担任了前不久举行的TFBOYS三周年粉丝见面会音乐制作人。
可以说,台湾音乐制作人陈俊廷,横跨了大半个音乐圈。有人说,陈俊廷非常擅长将音乐与商业进行完美的结合,但他却一脸委屈:“这都是被逼的。”至于对TFBOYS音乐上的改变,他只说,“在音乐里让他们做回自己,这就是我要做的。”
最穷的时候
跟伍佰一起在乐器行当老师
早在学生时代,陈俊廷就组建了自己的乐队。19岁时的他每天要打两份工,除了以乐手身份在民歌餐厅里打工,晚上还要去俱乐部,就是黑白两道都会去的地方做贝司手。“那个年代也没有那么多的流行歌曲,都是弹些日本歌、西洋老歌。来的客人都是很粗俗的政客、商人,我在那混了两年就混不下去了。”
服完兵役之后,陈俊廷从高雄搬到了台北,在一家乐器行打工教人弹贝司,“因为没钱租房子,我就住在乐器行的小教室里。跟我一样困顿的,是乐器行里教人弹吉他的吴俊霖,也就是后来大家熟知的伍佰。他那个时候总跟自己的乐队China Blue去演出,但也没有什么名气,去酒吧唱歌,唱一家倒一家,一个月平均唱倒三四家。当然,酒吧倒闭跟他们唱歌也没什么直接关系,但那就是我们当时的一个真实写照。”当年,陈俊廷在台北跟一群美国人组了一个乐团叫MIT,“最大的收益就是,促进了我对欧美音乐的模仿和学习。”
1996年,陈俊廷发表了自己的首张个人创作专辑。“有个音乐制作人叫陈秀男来找我,他说他觉得我在一堆白人里面的表现异常独特。”但不巧的是,刚刚发片一周就赶上了邓丽君去世,“所以专辑并没有获得任何宣传,因为那段时间大家都在哀悼。”这之后,陈俊廷一边跟着乐队在各地PUB巡回演出,一边给一些歌手写主打歌,“包括彭佳慧、吴辰君、林嘉怡,直到谢霆锋进军国语音乐的那首《谢谢你的爱1999》。那是我最后一次为艺人量身打造歌曲,因为我再也不想每天都在无止境地给艺人写歌了。在那种要求下,我们的写作是职业化的。”回忆当时的华语歌坛,陈俊廷称那是个“忘情水”的年代。所有的主打歌都是套路,一个小时就可以写出来。“我又是个中翘楚,写完第一句,就已经知道第十八句要写什么了。所以,你现在去听那个时代的歌,都很好学。”于是,陈俊廷在1999年进入台湾福茂唱片担任制作人。
不迷信大牌
《寓言》就是新人连夜写的
不再写歌的陈俊廷,开始帮自己的艺人收歌。“我从来都不迷信所谓的大牌词曲人。我二十几岁就给别人写歌,加上不算大师级人物,经常会被要求用假名。王杰和叶倩文最后一两张华语专辑里,我写了很多。比如王杰一张专辑我写了七首,但公司怕王杰说怎么用了一个没有名气的人那么多歌,所以真正冠名的只有两首,其他都是用的假名。”
陈俊廷当时带的艺人有张韶涵、范玮琪,“我自己不愿意再写,就开始培养新人写歌。”那会儿总有人和我说,谁谁名气小,写的歌不能用,“这些我都不会听。张韶涵的第一首华语主打歌《寓言》,我就是让一个新人写的。因为我受够了原来的作者余光中,艺人就要录制了,但是前一天下午词还没有,我们只能现写,不写完谁都别想走,当时写了38个版本。”即便到了现在,陈俊廷签了新的创作型歌手,都不会对他们创作的词曲有什么限制。
2008年,陈俊廷的主要工作演变成需要不断维持一线艺人每张专辑的质量,以及艺人的知名度,他渐渐发觉失去了培养新人的成就感。与此同时,大陆的选秀潮引发了他的兴趣。“怎么这么多怪人呢?因为在台湾,每个准备出道的艺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我平均一年得面试200多个。但台湾的环境已经没法让我再做这些事了。如果这些选出来的‘怪人’按照我的方式来培养,肯定不得了。”于是,2008年,陈俊廷带着团队跑到北京开了分公司。 陈俊廷曾经经历过台湾音乐推翻香港音乐的年代,他觉得市场会再来一遍,只不过这一次是大陆音乐推翻台湾音乐。“2011年我就跟几个音乐公司的大佬预言过,台湾的音乐两年之内就会不见了。自萧敬腾之后,就没有一个台湾歌手在大陆获得成功,这也是因为他参加了《最美和声》才算抢到了市场,剩下的那些台湾老歌手只能在一些综艺节目里面被消费。可能有人会提到苏打绿、陈绮贞,我觉得那只算是小范围的,跟当年张惠妹、SHE比起来,只是个零头。况且他们也都是2011年进来的,那之后再也没有成功的台湾音乐了。”
转战大陆
当年差点签了万能青年旅店
来到大陆,陈俊廷签的第一个艺人就是黄雅莉。“当时她所有的歌都是我处理的,毁誉参半,有人说给她带来了提升,有人说失去了她原有的感觉,很失望。”不同的声音,让陈俊廷第一次真切地认识到了大陆的华语音乐市场,和他原来坐在台北办公室想象中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在台北,我们做的东西就是流行,我不用管街头的百姓是否愿意。主打歌这周打了,下一周铁定会流行。但在大陆不同,有人不认。”有一个名词到现在,陈俊廷都还觉得新鲜,叫“接地气”。陈俊廷第一次感受到,在大陆,华语音乐市场不是唱片公司说了算。
“当年同时井喷的还有很多网络歌手,以及非正规渠道出现的泡沫型音乐。比如《老鼠爱大米》,还有一些广场舞音乐的前身。让明星的分级更复杂了,我们用标准做出来的明星不一定是明星,更多县市级里的人,可能更喜欢广场舞音乐里的歌手。但人们依然还是需要音乐的,生活还是需要偶像的,粉丝也还都是在的,而且量很大。”
体会到了“接地气”的重要性后,2009年的那个跨年夜,陈俊廷随朋友看了一场演出,里面有个乐队很不错。隔天他带着助理去石家庄找到了他们——“万能青年旅店”,跟他们一起混了三天。“那会儿也没有人签他们,看到我特意去找他们,他们也有点受宠若惊。在石家庄我也了解到了他们的处境,他们也来北京看了我的录音棚,大家都有一种相见恨晚、彼此珍惜的感觉,我觉得找到了好苗子,他们觉得找到了好的平台。”但最终,由于福茂唱片总公司对大陆市场的不了解,合作没有成功。而这件事也让陈俊廷意识到,要想放开手去做,就必须自立门户。2012年,陈俊廷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不得不承认,大陆音乐市场的多元化已经完全可以满足市场的需求。面对凤凰传奇和筷子兄弟,很多做传统音乐的人会觉得很无法理解。但是陈俊廷却认为,没什么好研究的,有市场就等同于被认可。“在这里工作就要认同这里的需要和不需要,当广场舞大妈跳凤凰传奇的时候,她们不需要跟你解释理由。”
A
教会TFBOYS
不要把唱歌当工作
今年,TFBOYS三周年粉丝见面会,陈俊廷担任了活动的音乐制作人。在这之前,TFBOYS的经纪人经常找陈俊廷的徒弟约歌,于是双方有了一次会面。“她问我TFBOYS未来的规划该怎么办,我足足给她讲了一小时,全是负面评价。但也因此,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他们自己是有危机意识的。TFBOYS事实上主打的是少年文化,但是现在他们是活在妈宝文化中的少年文化。”
除了未来的发展方向,陈俊廷在音乐上也给了TFBOYS很多的指导,“最开始我听他们三个唱歌,最大的问题就是‘都一样’,听不出每个人的声音,也许很了解他们的粉丝能知道谁是谁,但是从音乐的角度是听不出来的。所以我做得最多的是打开他们的感受,他们三个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但是为什么作品里展现不出来?我让他们尽量少一点包袱,玩乐的心情多一点,不把唱歌当成工作,他们的声音自然就放松了,也就容易被辨识出来。”
B
电影配乐
讲述画面外的故事
有人说陈俊廷是把商业和音乐结合得最好的制作人,当初他刚在北京成立工作室,陈正道导演就请他帮忙做《101次求婚》的电影配乐,再后来是《催眠大师》《重返20岁》。“除了要把商业的部分和导演的要求满足好,我更多的工作是把电影没演的情怀表达出来,话总有讲完的时候,音乐如果一关掉,什么都没了。”
其实,陈俊廷接触影视音乐非常早,偶像剧《爱情白皮书》《海豚湾恋人》的音乐就是他做的。早年间就是像明星做代言广告一样,给每个角色配气质相同的音乐,见到这个人就听到这个声音。但是,在做电影配乐时,他觉得不光是对角色,而是要对整个故事负责的。“以前我认为看完影视作品,应该让人记住主角是谁。现在只要片子卖得好,主角自然会被记得,跟我的音乐关系不大,但是观众看完的感触却与配乐有着直接的关系。这才是观众走出电影院所收获的感觉,但是不一定会用语言来表达。”
采写/新京报记者 张坤玉
摄影/新京报记者 侯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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