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06:体育新闻·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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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球场关门 退会费没门?

2017年01月10日 星期二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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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闭后的银泰俱乐部球场如同一片荒地,只有果岭边的大沙坑还依稀可辨。新京报记者 白雪 摄
球场相关企业和自然人关系图谱
过去,银泰C座球场水天相映美如画。
如今,冰上还有一个150码的白桩。

  近两年,高尔夫会员维权难,球场关闭或退出后更是维权无门,会员付出的高额会费很难得到补偿,这似乎已经成了中国高尔夫行业司空见惯的现象。近几年的球场规范整治,成为悬在每个球场和高尔夫会员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这种不确定性所引发的“蝴蝶效应”,让整个行业的发展前景充满了巨大的不确定性。

  球场停业 3亿会费去向成谜

  从10年前废弃的遍布垃圾的荒地河滩到生态竞技型球场的华丽转变,北京银泰鸿业高尔夫俱乐部(以下简称“银泰俱乐部”)用了两年时间;而从绿草如茵、野生动物的栖息地变回杂草丛生的荒滩,这一过程只用了不到一年。

  2016年年初,因大宁水库向稻田水库泄洪,北京银泰鸿业球场A、B场被淹没,C场(银鸿6号)水淹情况较轻,球会无法正常营业。2016年7月22日水库泄洪,洪水再一次穿过球场,3个球场无一幸免都被淹没在洪水中。

  一名球会的初始会员告诉新京报记者,球场第二次被淹后,球会方面给会员的说法是:“政府泄洪导致球场被淹,无法经营。”而会员们希望修复球场,继续提供打球服务。但部分会员在与球会工作人员沟通中得知,球会已经向丰台法院申请破产。

  “球会卖的是会籍,也收取年费,实际上是拿着这些钱来经营,它有义务为会员提供服务。目前出现这种情况,球会要想着怎么减少会员损失,作为企业要有社会责任,不能说破产就破产。”该会员认为,球会方面的态度很消极。

  据一位会员介绍,银泰俱乐部的运营主体有两家公司,分别是北京银泰鸿业高尔夫球场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银泰高投公司”)和北京银泰鸿业体育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银泰体育公司”)。他购买了3个场的会籍,“球会A场会籍是与银泰高投公司签署的,B场、C场是与银泰体育公司签署的,总共花费了大概160万元-170万元。”

  有会员给记者算了一笔账,球会会员接近1000人。球场会籍分个人卡、公司卡,个人卡大概一张20万元左右,公司卡从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据他估算,仅会籍一项,涉及资金超过3亿元,此外,还涉及会员预存的储值卡等资金。

  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显示,银泰高投公司和银泰体育公司分别成立于2006年和2008年,法定代表人均为李彪,注册资本分别为1850万元、2000万元。其中,中国银泰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银泰集团”)董事长沈国军在银泰高投公司任职董事;方艳以自然人股东在银泰体育公司出资828万元并任职董事。

  在球场停业后,会员们曾组织过几次维权。一名会员代表称,球场法定代表人李彪拒绝与会员直接对话,所以前几次维权都是与球会副总方艳沟通,但没有提出任何解决方案。

  新京报记者多次致电方艳,但对方没有接听。同时,作为银泰俱乐部的两家运营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李彪,记者多次拨打其电话,均被直接挂断。

  “银泰集团跟俱乐部没有法律关系”

  在得知球会向法院申请破产时,会员们除了尝试与球场负责人沟通,并曾在去年9月给银泰集团董事长沈国军发函,但未得到回复。而之所以会找银泰集团和沈国军,会员们认为“银泰集团是球场的实际大股东”。

  有会员表示,“当初球会对外宣传时,说银泰集团董事长沈国军出资并控股,购买会籍也是考虑到银泰集团的实力。”新京报记者联系到了一位前员工,她说,“在会籍销售的宣传册上,并没有提过沈国军出资入股,但有业务人员口头表达过此含义。”

  在银泰集团的官网中,银泰俱乐部曾作为集团的投资金融项目出现,会员于2016年9月对此网页内容进行了公证。但现在,官网上已找不到银泰俱乐部的信息。

  一名会员代表表示,在给沈国军发函没有得到回应后,去年11月,一些会员去银泰集团讨说法:“刚开始他们没人出面,后来会员拉起横幅,就有人接待我们,交流了一下。”该会员说,银泰集团办公室主任买女士接待了他们,但称球场在法律上与银泰集团没有关系。

  而一名会员代表则表示:“在球会成立的时候,银泰集团沈国军是最大股东,方艳作为银泰集团的代表,任球会的副总经理,所以银泰集团是实际大股东。银泰集团的总会计师韩总,也分管银泰高尔夫球会这一块。当初银泰球场第一次被淹之后,银泰集团给球会转款400万元-500万元,用来支付员工的工资。”

  一名球场前员工表示,球会的具体工作主要由方艳负责。新京报记者注意到,银泰体育公司大股东方艳与银泰集团之间有颇多关联。

  另据会员提供的资料显示:中国银泰投资有限公司与北京盛邦鸿业投资顾问有限公司共同作为银泰高投公司发起人。2006年至2008年期间历经几次股权转让、增加注册资本后,现在各股东出资额为:盛邦鸿业20.35万元,沈昕765.9万元,李彪723.35万元,曹镭170.2万元,郑晚霞170.2万元。

  2016年12月底,新京报记者就球场问题联系银泰集团。银泰集团办公室主任买女士称:“中国银泰、沈国军跟银泰俱乐部没有法律关系,不能因为多年之前的投资关系来确定现在的责任问题,会员维权应该找球会。”当记者追问其提到的“投资关系”是否涉及银泰集团曾投资球场以及方艳是否为银泰集团员工等问题,买女士称:“我已经说了,对其他问题银泰集团不会再进行公开的回应。”

  维权两年 会费仅退款50%

  据《中国经营报》报道,银泰俱乐部法定代表人李彪表示:“企业破产主要是因为今年(2016年)年初水库泄洪和7月暴雨所致,其实会员损失很小,也就是十几、二十万元,损失最大的实际是企业。”

  会员对此也非常无奈:“我们办会籍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也都是血汗钱。”会员购买会籍本该开开心心打球,体验高尔夫带来的乐趣,却被迫卷入这样的纷争,几方沟通都没有任何答复,也求助无门。

  除了会员,球会的员工也是球场关停后的利益损失方。“本来大概(去年)3月就开场的球场,因为第一场泄洪淹过后,一直无法开场。但球会一直没有表态,没有通知开场的信息,工资也没有发,刚开始有很多员工状告球场,但现在好多人都放弃了,该找工作找工作。现在告球场也找不到人。”银泰俱乐部一名前员工表示,很多员工迫于生活压力,急于找工作,没有向球会讨要合法的权益。

  这样的情况并非个例,处理的结果也不尽相同,但普遍周期较长。

  2014年9月,北京观唐高尔夫俱乐部18洞球场有9个洞清退复耕,曾有百余名会员集体向球会讨说法,希望维权。据新京报记者了解,自2013年“五一”开业以来,观唐吸纳了两百多名会员。他们以三十万到几百万不等的金额购买了观唐会籍,包括个人卡30万-35万元,金卡50万起步,公司卡等形式。2014年年初,观唐俱乐部还要求会员缴纳了6千元以上价格不等的年费。有会员称,观唐的注册资产才2000万,而会员的会费合起来达到1.5亿元。

  但直到2016年3月16日,观唐球会才发布通知称,自2016年4月1日至4月20日期间,球会对会员信息进行登记核实后,将根据每位会员的具体情况解决会员退费事宜。

  一位观唐的前会员常先生告诉新京报记者:“我的会费是按当时购买会籍金额的一半退还的,这是不合理的,但也没有办法,因为考虑到如果公司破产,球场的土地是租赁的,会所已经被推平,没有可执行的财产,到那个时候一分钱也拿不回来。”常先生表示,球会在去年4月提出分批次退会费,但他担心球会破产,所以接受了退50%的条件,于去年9月左右收到退款。

  常先生算了一笔账,如果把损失的那一半会籍费算进去,他在观唐打球平均一场球1万元,他说以后不会再买会籍卡了。

  一部分与常先生想法相同的会员,已与球场达成一致,还有一部分会员认为有希望讨回全部会费,所以一直在等。

  新京报记者拨打了球会电话,想了解一下退会费的工作进展,一位接听电话的女士以记者不是会员为由,拒绝对话。

  “都是白谈,他们就是不赔钱”

  去年3月初,北京伯爵园高尔夫俱乐部发布通知称,伯爵园高尔夫俱乐部属于整改类球场,为彻底完成整改工作,俱乐部于2016年度暂停营业。会员们担忧球场复业无期,组织了几次维权。

  据悉,伯爵园俱乐部是纯会员制,拥有近1000名会员。一位会员介绍称,会籍有多种,有30万元的家庭卡,100万元左右的公司卡等,涉及金额也达数亿元。

  据一位伯爵园前会员介绍,去年7-8月,会员可以去球会的接待小组登记手续,目前已有2/3的会员得到了赔付,还有些会员因入会手续不齐,或者买房赠会籍的会员牵扯房产问题还没有赔付。

  同样是去年3月初,自称遭强制拆除、暂停营业的球会还有北京加州水郡国际高尔夫俱乐部。在停业通知发出两周后,该球会再发通知,告诉会员可以去周边有合作协议的球场打球,但有很多限制。有会员表示,“这个协议并没有什么优惠,而且也享受不到会员待遇。”

  据会员谭先生介绍,球场中需要退耕的土地面积很少,并且根本没涉及球场的27个球洞,只是涉及练习场的部分,根本不影响会员打球。

  让会员更加蹊跷的是,球场在2015年延迟封场一个月,“2015年特意延长封场时间,推出各种十分便宜的会员卡,还有预存储值卡赠送相应金额的优惠储值活动。”谭先生名下两张不记名创始会籍卡花了30多万元购买的,预存款还有2万多元。

  另一名会员司先生称,他的好多朋友都在球场快关门之前存了5万、2万等不同金额的预存款,但很多人都没有拿到收款凭证。司先生本人则在球会开业不久后,购买了两张不记名卡,每张12.8万元。

  谭先生告诉新京报记者,加州水郡高尔夫球场有1000多名会员,涉及的会费、预存款等有好几亿资金。他认为,球会的行为除了没有为会员提供服务的违约,还涉嫌诈骗。有会员表示,球会在通知停业之前就已向法院申请破产,此举是为了躲避债务。

  此外,球会在通知会员停业后,俱乐部所属的公司:北京加州水郡国际体育休闲俱乐部有限公司在2016年3月9日进行了法人、董事长与经理的变更,由之前的冯雷变更为现在的俞杰。

  去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经济之声《天天315》就曾报道过加州水郡球场突然停业,会员会费无处可寻的问题。当时会员任先生表示,“我们采取的行动,比如到加州水郡的大股东中核集团反映情况,房山区法院、房山区政府以及许文泽(中核集团董事、总经理,加州水郡董事)的办公室都去过,只有中核集团和房山区法院有人出面接待了我们。我参加过两次维权小组和球场总经理冯雷的见面会,但都是白谈,他们就是不赔钱。”

  在球场关停后,会员们起初还能联系到球场相关负责人,但后来就找不到人了。现在会员退会费,争取合法权益的事情也没有任何进展。

  ■ 行业范例

  “老字号”预保会员权益

  北京最早创建的广济堂高尔夫俱乐部为中日合资建造。因为中日合作30年到期,该9洞高尔夫俱乐部于2015年10月25日停业,实际俱乐部的经营期应该到2015年12月21日。

  作为一家“老字号”球会,广济堂球会在开业初遵循的经营方式,很好地解决了球场关停后会员利益难以保障的后顾之忧。

  据前北京广济堂球会吕总介绍,俱乐部会员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从日本募集的长期会员,长期会员入会的时候,20%的会费作为球场收入,80%会费暂存在俱乐部账上,将来俱乐部不经营的时候退还给会员(这部分会员90%在日本募集,中国的长期会员也需要在日本走入会手续)。

  还有一部分会员是从2002年起推出的短期年度会员,包括2年、3年、5年。但后来面临中日合作即将到期,是否延期的问题,所以在产品推广的时候,就做好了会员清退的准备工作,严格保证推出的年度会员卡的年限不超出球会经营期。

  专题采写/新京报记者 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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