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2:社论·来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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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随风倒”,拉开了周有光和“大师”的距离

2017年01月15日 星期日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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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观察家

  “大概是上帝糊涂了,把我忘记了”,在谈及自己的长寿时,周有光如此诙谐地说。而每逢人们喜欢的公众人物去世,人们也愿意用这样的形容来表达怀念,如上帝想用手机带走了乔布斯,想听摇滚于是带走了大卫·鲍威等,那这次带走周有光,是想要学习汉语拼音吗?

  当周有光的生命刻度停止在112岁的时候,再想起他那句长寿名言,仍觉幽默的同时,也隐约能品尝出一些别的味道。

  文化老人巴金说“长寿是一种惩罚”。老一代知识分子命运多舛,心灵上遭受的很多创伤不易愈合。躲过“反右运动”的周有光,就没躲过另一个历史泥泞,他被打为“反动学术权威”,房子被造反派抢占,还被下放……现在说起他50岁时半路出家,由经济学教授转身变为“汉语拼音之父”,颇有传奇色彩,但这身份巨变背后的曲折,以及一位智者被耽误的时光,却被传奇光环遮掩,少有人知晓。

  周有光创造了汉语拼音,初入校园的孩子们朗朗的拼读声,是对他的永远纪念。但周有光的价值体现,汉语拼音仅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他的熠熠光辉,更多的是来自一位知识分子在漫长时光里的文化坚守。

  周有光曾说,“人生很难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因为历史的浪潮把你的计划几乎都打破了”,可在历史浪潮冲击下,周有光执着如灯塔,在无数知识分子刚到中年就老态频现时,他却老而弥坚,用愈加厚重的著作,支撑起一位知识分子的强大,这种强大本就是种反击姿态。

  先是经济学家,再是语言学家,最后是思想家,年龄之于周有光,只剩下为他涂抹金色的意义。他的人生没有上下半场,也没有高潮低潮,而只有一直向前、不断上扬的征程:100岁出版《百岁新稿》、104岁出版《朝闻道集》、105岁时出版《拾贝集》……他的耕耘,源自滂湃的思想,也源自一位知识分子生命不息、著述不止的渴望。

  晚年的周有光始终保持批评立场,起码在同年龄段的文化老人当中,他是少有的坚持说真话、坚持批评的一位。比如他认为“国学是一种错误的说法”;他在111岁的时候发出忠告,“不许批评的真理是伪真理”;对于“大师”称谓泛滥,他说“这些都是随风倒的,因为不随风倒就不可能做‘大师’”……和有些“大师”以年龄为傲不同,周有光把年龄当武器用,那句“现在我已经老到可以说出真话了”,尽显斗士风采。

  周有光是个认真思考了这个世界的文化人,他的离世激起的反响,体现在水面之上,是排列他这一生做了别人两生都做不完的事情;体现在水面之下,则是无声地对知识分子群体提出意见。对学人们而言,达到他的学术水平线难,但有一点学习起来没有门槛,那就是像他那样说真话、讲直白道理,不做随风倒的“大师”和跟随分子。

  □韩浩月(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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