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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贸从业者:原材料涨价,纸箱涨了40%

靠“量大”维持,不敢跟客户说“不”;收入不如意造成一批从业者离职,有的转行做公务员、教师、去券商

2017年02月07日 星期二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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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春节鞭炮声为逝去的旧年画上休止符的时候,寻常的百姓习惯给自家算一笔账、做一个总结:这一年里,我付出了什么;这一年里,我又得到了什么。一个个普通家庭账本上的涂涂写写,连聚起来,就变成了宏观经济脉动的节奏器。

  新京报记者深入全国各地,采访了农民、工人、小老板、网红、创业者等多个群体,听他们讲述自己过去一年中平常或不平常的故事,让他们算一算自己打拼一年的“账单”。

  “刚干了一个月外贸,打算去券商了。”陈思纯(化名)告诉新京报记者。与一年前出国留学时相比,神情有点落寞。她以为进到了一个一月能挣好几万的行业,但四五千块的“死工资”让她选择了转行。

  工作三年的赵明则从外贸助理变成了公务员,“我们国贸班一共38人,现在还在做外贸的,也就3、4个。”工资不如意是他们离职的原因。

  从数据上看,2016年的外贸并不算差。海关总署数据显示,中国出口13.84万亿元,下降2%,但与风雨飘摇的2009年相比,已经增长了一半以上。海关总署新闻发言人表示,去年全年我国对外贸易呈现前低后高、稳中向好的走势。2017年我国外贸的内外部环境错综复杂,所面临的困难也不是短期的,但无论外部市场如何波动,“我们都有信心应对。”

  从业二十几年的宁波外贸企业主老周表示,现在行业面对两个对手,一个是东南亚国家,还有一些是中部地区的工厂。原材料涨价对他造成了冲击。年前他第一次寻求去国外参展,内贸也成了他的转型考虑。

  企业主老周

  遭遇“内外夹击”,招工一年比一年难

  老周在宁波拥有一家纺织外贸工厂。

  2008年,老周曾遭遇过危机。“当时看着旁边的打火机厂一个一个倒闭,心里就开始着急了,”他压缩了库存规模,辞掉了很多工人,终于慢慢渡过难关。

  “今年总体情况不错,年终奖也发了。”老周说,“我们这一行有两个对手,一个是东南亚一些国家,还有一些是现在中部地区的工厂。”

  “像越南这些国家,给出去的钱比我们低,但是我们在大风大浪里也好几年了,完全根据客户定制的产品,在质量上还是有信心的。”老周说。

  更大的挑战,则是来自国内的因素。“现在中部地区给员工的待遇也起来了,招工是一年比一年难。”老周说,“同样一份工作,这边四五千块钱的普通工人,只要老家那边肯给三千,他们就不出来打工了。”

  实际上,老周给他的操作工八小时3000到3500元一月。

  “多挣不了几个钱,谁愿意背井离乡呢?”老周反问。

  不过中部地区也有劣势。“虽然工资便宜,但配套辅料的生产工厂还没有完全转移,离港口远,运输成本高。”老周说。

  他给记者展示了数月前与助理来往的微信记录,微信中助理告诉他,“现在拷边线(纺织业的一种原材料,下同)涨了2200元一吨,皮圈比以前涨了145元一袋,打包带比以前高了15元……除了人工,其他都涨了。”

  在外贸行业中,约定汇率、报价都是根据先前的价格而定,通过信用证付款,收到钱往往在好几月后。若是这两项数值变化过大,就会对企业的经营产生影响。

  经过2008年的危机,让他看清楚一件事,做生意要主动求新求变,不然坏时候可能随时找上门来。年前他去了趟迪拜参展,这是他第一次去国外参展。“像德国、美国,今年也有计划。“现在也开始接一些内贸的单子,做得还不错。”

  从业者刘女士

  对涨价“非常头疼”,主要靠“量大”维持

  老周并不是个例,虽然程度不一,但原材料涨价,给不少成品出口的企业带来冲击。

  从事拖把出口的刘女士介绍,去年11月开始,塑料和布料涨了7%-8%左右,海绵涨了30%以上,纸箱则是涨价的大头,每个产品都要外面包装一个箱子,涨价幅度超过40%。

  尽管原材料价格上涨,“但客户一般都不会接受10%以上的涨价幅度,跟客户协商下来,客户最多承担5%左右,工厂跟外贸公司协商承担剩下的。”对于涨价潮,刘女士表示最近“非常头疼。”

  近年来越来越难开发新的客户,令外贸行业对客户的要求不敢说“不”。

  她说,涨价对小客户的影响“非常大”,尤其是年营业额一二万美元的客户,听说涨价的消息后就“没有了下文”。

  “有几个客户去年年底原本可以定下单子,但是原材料一涨犹豫了,打算3月份再下决定。”她告诉记者,因为涨价流失的最大的一个客户,年营业额在八十万美元左右。

  刘女士表示,目前现有的拖把产品中,便宜的拖把卖1美元多一个,高的卖8美元一个。

  “去年总的销售金额在3000万美元左右,比去年略有增长,约5%,主要是靠量大在维持。”刘女士说。

  宁波外贸企业主老周同样表示,主要也是靠“量大”在维持。

  “有一次日本的客户对发过去的手套质量不满意要赔款,我们再三道歉,还发动了公司全员在国庆加班另做了个集装箱,这才把事情压过去。”老周说。

  根据Wind资讯统计,2016年人民币相对美元总体趋弱,全年贬值约6.67%。“而一个拖把的原材料涨价幅度超过7%,基本冲销了贬值带来的利好。”刘女士说。

  据她介绍,2016年公司的利润率10%,大约赚了300万美元。

  入行不久的毕业生

  有的转行去券商,有的考了公务员

  据记者了解,在一些企业,由于这两年进出口行业的国际环境的冲击,新人离职率居高不下——“进来十个人,头一年离职的有三五个,第二年离职一两个。”一位化工行业的业务员说。

  “这两年新人出单太难了。”这位化工行业人士说,转型的方向五花八门:有的去当了老师,有的则直接去做技术。

  “月入万把块钱,还是2008年以前的水平。”她说。

  根据福步外贸论坛1月对数千个样本的调查,有1成以上的业务员的底薪在2000元以下,约一半的受访者底薪不到3000元。

  “看天吃饭、收入低”是他们离开这个行业的主要原因,相当一部分人离开后选择了更加稳定的行业。

  陈思纯是英国曼彻斯特大学的研究生,去年刚回国,到浙江杭州的一家大型国有外贸公司工作。

  “外贸做得好,还是很挣钱的。”她的一些同学告诉她,外贸业务员凭着英语好,就能“一个月挣上好几万。”

  对于一个月好几万的说法,一位宁波的外贸业务员解释说,业务员收入一般有两块:工资加提成,提成根据行业有所不同,在1-3个百分点不等。

  “提成也是分情况的,我现在都是公司提供的客户,这样即使你接单,也没有一分钱拿。”她不满意现在的收入,每个月几乎都是四五千块的“死工资”。但每年年底公司会按年限给予年终奖,“每待一年给一万。”

  年前,一家券商的offer摆在了她的面前,一番思索后,她提出离职。

  曾经做过外贸助理、现在考上公务员的赵明表示,刚工作的时候底薪是3000元。那时候他跟同学在杭州租了一套三居的房子,每个人交1000块左右的房租,算上生活费,有时候还要家里接济。

  “我们国贸班一共38人,现在还在做外贸的,也就3、4个人了。”赵明说。

  新京报记者 宓迪 浙江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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