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制约特朗普

　　灵敏观察

　　由于美国的体制依然运转良好，司法、媒体，甚至情报机构层层设防，特朗普要制造大恶并不容易。

　　美国总统特朗普就职以来，不改竞选阶段任性张扬的做派，在短短的两个星期里已经让很多人目瞪口呆。先是在就职典礼的参加人数上和媒体龃龉，接着通过签署行政命令出台了多项有极大争议的政令，并和墨西哥、澳大利亚、法国、德国等多国领袖隔空对骂……显然，人们期待的特朗普上任后变“乖”的情形并没有发生，特朗普不尊重现行体制的倾向已经十分明显。那么，谁能制约这位特立独行的另类总统？美国的体制能否经受住考验、发挥足够的制衡作用呢？

　　具有剧场化人格

　　在当选总统之前，特朗普一直是一个房地产商人，深谙“交易的艺术”。从他出版的一些书籍和竞选期间的行为可以看出，特朗普具有强烈的剧场化人格倾向，做交易时往往对对手虚声恫吓，让人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屈服；喜欢受到恭维，一旦遇到反抗就对对手极尽侮辱嘲讽之能事；热衷表现自己，不怕事大。

　　这些人格特征，加上他没有公职经验，对政府的具体运作缺乏切实感受，无知者无畏，所以甫一上台就四面出击，先退出TPP，再推“禁穆令”，并对裁定暂停这一政令的法官进行人身攻击。在国际议题上，他在和墨西哥总统培尼亚通电话时压迫对方为边境墙的建筑费买单，导致培尼亚取消了对美国的访问。和澳大利亚总理通电话，更因为在安置难民的问题上意见不合，而不顾国际礼仪自行挂断了电话。

　　特朗普的这一系列行为，使得他完全享受不到政治蜜月期。据盖洛普的调查，对奥巴马的不支持率直到他就任后936天才过半，小布什是1205天，克林顿是573天，老布什1336天，里根是727天，而特朗普才上任8天，就突破了不支持率过半的门槛。

　　实际上，特朗普不断在性别、移民等领域无所顾忌践踏政治正确的行为，从竞选阶段就招致了大量批评和抗议。而从他当选到现在的近3个月里，抗议他的游行示威在美国就没断过，有些示威还爆发了警民冲突，特朗普近期颁布的“禁穆令”，更是像捅了马蜂窝，美国民众和相关NGO纷纷行动起来，除了游行抗议，还到机场去救人，连有多人在特朗普政府任要职的高盛都站出来指责。特朗普尽管表面上不在乎，但他如果想连任，民意就是他往后不得不顾及的。

　　最大制约来自司法系统

　　特朗普“禁穆令”遭到的最大挫折来自美国司法系统。在三权分立的体制下，由于美国的参众两院目前都被共和党把持，国会和总统对着干的倾向目前还看不到。而美国的司法分支，因为法官终身任职的特征，并不惧怕特朗普，早早就行动起来。

　　目前，除华盛顿州和明尼苏达州已对入境限制令提起诉讼外，弗吉尼亚、夏威夷、密歇根和加利福尼亚等州已对入境限制令采取了相应法律行动，16个州的司法部长也已联名提出抗议。关键的纠偏举动来自西雅图联邦法官詹姆士·罗巴特，他在2月3日发布裁决，在全美范围内暂停实施特朗普入境限制令，即刻生效。当然，“禁穆令”并没有就此画上句号，双方的司法战还会继续，不排除一直打到最高法院。而即便特朗普最终赢得了官司，他也必须面对未来施政不断遭遇司法挑战的压力。

　　美国的媒体和情报机构，也是制约特朗普的另一道防线。因为指责媒体对他不公，咒骂记者是“人渣”，以及对情报机构公布俄罗斯操纵大选的行为表示不满，特朗普目前已经和这两个机构杠上来。而媒体与情报机构最容易获得特朗普不当行为的“黑材料”，历史上尼克松被迫下台，就是媒体和联邦调查局“深喉”紧密合作的结果。

　　另外，特朗普自身的行为，也可能已经为自己埋下了定时炸弹。他至今不肯公布报税记录，显然是想隐瞒一些信息，而维基解密已经向全世界发出“英雄帖”，鼓励大家进行举报；特朗普也不肯和自己的公司彻底划清界限，仅仅只是交给儿子们经营，目前已经有外国政府为讨好特朗普租用其名下物业的新闻。这些都是很容易爆发丑闻的领域。可以说，就像英国博彩公司的赌盘所暗示的，特朗普未来遭弹劾下台并不是天方夜谭。

　　不过，国内的网媒舆论不应该把美国的这次总统更替之乱局，看做美国衰败的开始。总统典礼，原先对特朗普不满的众多前总统及对手希拉里出席了就职仪式，这代表了美国宪政的高度成熟及权力圈的稳固。秉持我一直以来的看法——特朗普上台，并不会给美国社会带来太大改变。由于美国的体制依然运转良好，特朗普要制造大恶并不容易；但要真正实现选民所期待的改变、“让美国变得更伟大”，同样也不容易。

　　□赵灵敏（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