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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前的秋天,德国作家赫尔曼·黑塞已到不惑之年,与分析心理学派创始人荣格初遇。1921年夏,他找荣格做心理分析治疗。早在这一年前,黑塞就在荣格的学生约瑟夫·朗博士那里接受了72次心理分析,以此逐渐度过了精神危机。
此后,黑塞陆续写出他文学创作生涯中最好的作品。40岁,寻求通往内在自我之路的小说《德米安:彷徨少年时》一气呵成;50岁,《荒原狼》成为作家探索自我的“地狱之旅”的最高潮点;53岁,《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里,灵魂与肉体发生最后一次冲突,最终调和成温柔的协奏曲;66岁,巨著《玻璃球游戏》里集东西学艺和睿智于一体,黑塞的生命,达到了内在的和谐与外在的宁静。
1946年,二战后第一年,“由于他的赋予灵感的作品具有遒劲的气势和洞察力,也为崇高的人道主义理想和高尚风格提供了一个范例”,黑塞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黑塞开始寻求心理治疗的时期,本人正遭遇内忧外患。一战爆发后,持反战论调的他被亲友疏远,被迫背井离乡,父亲去世,家庭失和,黑塞崩溃了。在此之前,他写富于梦幻般色彩的小说和诗歌,被雨果称为“德国浪漫派的最后一个骑士”。接受心理分析治疗后,黑塞的作品中充满对内在自我执著的剖析和追寻。瑞典学院常任秘书安德烈·奥斯特林在颁奖演说中认为,促使黑塞创作发生深刻转变的因素有两个:一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二是精神分析。
“黑塞热”经久不衰,他的书被译成53种语言,译本有742种,黑塞成为当今国际文坛上出版和研究得最多的作家之一。越战之后,黑塞在美国取代了海明威,成为美国大众的文学崇拜偶像,《荒原狼》甚至在美国掀起了一股“狼潮”,太多的年轻人,在这个孤独、敏感、深邃的作家身上,找到了自己的镜像。
全世界的年轻人都爱黑塞。德国当代学者米夏尔斯称黑塞为“永属年轻一代的作家”,“读黑塞的著作时往往让人感觉好像在写我们自己,好像我们自己写下了这一切。”无论是《德米安》里少年辛克莱梦中那欲破壳而出的巨大的鸟,还是“荒原狼”哈立面对镜中已是中年的崩溃自我,读黑塞,就像在和自己对话。
黑塞遭遇的精神危机,按照德国文化学者西奥多·齐奥科斯基的说法,反映了本世纪许多中年以上的人的“良心危机”(crisede conscience),“他们由于过去十年的 ‘世态’——战争、贫穷、技术化,而被迫重估自身价值”。
时移世易,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情绪焦虑早就提前到来,90后已在唏嘘“中年危机”。“世态”变了吗?战争阴影、技术撕裂心灵、狂飙的生活成本……似乎一切都没变,而每一个人,似乎都渴望重估自我。
当我们阅读黑塞,我们总是能看见他在危机山头徘徊的身影,而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在所知的局限中,最大程度地抵达人的内在自我。黑塞的彷徨和自省,或许能够成为我们越过精神荒原的指引。
详见B02-B05·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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