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康军操纵市场：先罚没or先赔股民？

　　谈股论市

　　对于市场操纵案件，操纵者理应先承担对受害股民的民事赔偿责任，然后再承担行政处罚等责任；然而，现实中行政处罚却往往先于民事赔偿。

　　5月2日，证监会公布一份行政处罚决定书，揭露了朱康军利用陈某明等42个人的49个账户操纵“铁岭新城”和“中兴商业”两只股票的违法行为。证监会决定没收朱康军违法所得2.678亿元，并处以2.678亿元罚款。

　　然而，一纸罚单却并不能令市场满意。行政罚单开出了，股民损失怎么办？遂有股民提出，操纵者应先赔付股民损失再接受行政处罚。

　　事实上，这样的说法不无道理。《证券法》第77条规定，操纵证券市场行为给投资者造成损失的，行为人应当依法承担赔偿责任；第232条规定，（违法违规主体）应当承担民事赔偿责任和缴纳罚款、罚金，其财产不足以同时支付时，先承担民事赔偿责任。

　　另外，《侵权责任法》也规定，因同一行为应当承担侵权责任和行政责任、刑事责任，侵权人的财产不足以支付的，先承担侵权责任。一般来说，民事责任、行政责任和刑事责任独立存在，并行不悖，但责任主体的财产可能不足以同时满足承担这三种责任，难以同时适用，此时“民事责任优先原则”就是解决这类责任竞合时的法律原则。

　　因此，对于市场操纵案件，操纵者理应先承担对受害股民的民事赔偿责任，然后再承担行政处罚等责任。

　　然而，现实中行政处罚和刑事制裁在时间上却往往先于民事赔偿。不仅如此，目前甚至需有关机关先对虚假陈述等行为做出行政处罚或刑事处罚，然后投资者才能依照生效的处罚文书提起民事索赔。而《行政处罚法》及《证券法》均规定，“行政罚没款必须全部上缴国库”，这样行政罚没款和刑事罚金上缴国库后无法再用于民事赔偿，造成了“民事责任优先原则”在实践中难以落实。

　　去年以来，监管层一度强化对市场的监管，行政处罚罚没款共42.83亿元、创历年之最，今年仅对鲜言就拟处罚超过30亿元。然而，股民看到这么多罚没款或许只能干瞪眼，因为这些钱充入国库就不能用于赔偿股民；而且，由于违法违规者财产有限，在缴纳完行政处罚款或刑事罚金后、就可能没有钱再来赔偿投资者。某种程度上，巨款罚没甚至与投资者保护形成了矛盾关系。

　　因此，要解决股民追讨民事赔偿问题，首先是要尽快出台市场操纵、内幕交易民事赔偿的司法解释。2003年最高法出台《关于审理证券市场因虚假陈述引发的民事赔偿案件的若干规定》，对虚假陈述的赔偿义务主体、诉讼方式、赔偿对象、投资者损失认定等都有规定，可以参考相关规定来制订司法解释，并对赔偿义务主体、损失认定、赔偿对象等做出具体规定，没有司法解释，就总是处于纸上谈兵。

　　其次，是要切实贯彻“民事责任优先原则”。如果被告资产难以同时承担行政罚没款、刑事罚金、民事赔偿，那么行政罚没款、刑事罚金可以暂不交国库，而是交给投保基金公司代管，这些资产可用于设立“投资者赔偿基金”、用于赔偿受损投资者，另外也可将投保基金（其中有些本就来源于股民）的一部分充入“投资者赔偿基金”，增强对投资者的赔偿保护能力。当然，一旦发现被告有新的可执行财产便可直接申请法院执行，执行回来的财产，可用于落实被告应该承担的所有行政责任、刑事责任、民事责任。

　　其三是要进一步完善《行政处罚法》。若要将行政罚款等用于赔偿投资者，这方面还有法律障碍，比如《行政处罚法》规定，罚款、没收违法所得或者没收非法财物拍卖的款项，必须全部上缴国库；因此，应先修改《行政处罚法》，这些资金可不急于充入国库，在严密监督、确保公平公正前提下，可由投保基金公司等有相当公信力的机构代管，专款专用。

　　□熊锦秋（财经评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