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长斌 在巴基斯坦沙漠修筑电力“绿洲”

　　巴基斯坦缺电。偏远地区每日甚至停电18小时。作为中兴能源巴基斯坦900兆瓦光伏发电项目的参与者，邱长斌很早便知道。但他第一次踏上这块土地的时候，仍有些不适应。

　　在国内，大家对电司空见惯，“觉得是很平常和理所应当的事”，邱长斌说。但他所在的巴基斯坦旁遮普省巴哈瓦尔布尔市，每日停电4小时。随时保存文档信息，随手关灯已成为邱长斌的工作习惯。

　　邱长斌说，他在巴基斯坦的记忆充斥着柴油发电机“轰隆隆”的声音，“电对巴基斯坦的发展来说太重要了”。

　　“一带一路”人物报道之三

　　“连轴转”的谈判

　　巴基斯坦光照条件优越，但煤炭、石油资源匮乏，邱长斌说，大约有70%-80%的发电量仰赖进口能源。作为中兴能源海外市场的负责人，邱长斌称，巴基斯坦是其一直关注的国家。

　　早在2012年，邱长斌便听说，德国、美国等国的投资商已与当地签署投资建设光伏项目的“合作备忘录”，但均止步于合作备忘录。“没有通过审批的”，邱长斌说，“能源项目审批流程长、环节多”。

　　邱长斌有些犯难。改变发生于2013年，“一带一路”倡议项目之一——“中巴经济走廊”启动。在邱长斌的记忆里，从此时开始，合作真正进入“快车道”。从2014年8月到2015年4月，包括电网接入、电价、牌照、土地审批在内的多个协议顺利签订。

　　2015年4月20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对巴基斯坦进行国事访问。期间，见证项目启动开工。

　　整个项目审批仅8个月左右。邱长斌有些惊讶，如果没有政府的协调机制，保守估计，全部流程耗时2年都是很正常的。

　　如此快的速度完成审批也得力于谈判过程的全力冲刺，此前，邱长斌几乎没碰到过“连轴转”谈判的情况。

　　如果按部就班，谈判暂停，下一次双方再坐下来谈可能要等到几个月甚至一年后。邱长斌说，因为有“中巴经济走廊”的时间表，谈判须在限定时间内完成。“协议从无到有，用了8个月，光律师就换了5个”。他解释，一般都是政府请的律师，有些甚至是外国的律师，律师的时间冲突，就得换律师。

　　上百万片太阳能电池板

　　2016年6月8日，一期300兆瓦光伏工程完成并正式并网发电。邱长斌说，年发电量可达4.8亿度，可以满足当地20万户家庭所需。预计每年可降低消耗超过15万吨煤炭，减少温室气体排放超过35万吨。

　　整个工程为900兆瓦，光伏发电项目巴方执行工程师默罕默德·哈立介绍，这些电会送到主站，这样停电会减少20%到25%，停电时间将从4个小时减至3个小时。

　　在邱长斌看来，这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

　　这个项目的实施，需要在巴哈瓦尔布尔市的沙漠镶嵌起上百万片蓝色的太阳能电池板。但邱长斌记得，巴基斯坦从来没做过太阳能项目，包括电费购买在内的许多协议甚至是从零开始。当地人的知识积累仍停留在火电，不太懂新能源。

　　邱长斌回忆，商谈协议时双方也会有“唇枪舌剑”的时刻，谈着谈着，当地人甚至“急了”。计算发电量和电费的时候，也是互相说服的过程。有时，谈判七八个小时后，双方仍对如何计算电费有分歧。“拍桌子、说话强硬、双方均不肯让步”，邱长斌回忆，这时，谈判会停下来。

　　一个简单的茶歇会令尴尬紧绷的局面有所缓和。

　　茶歇上，双方会聊起各自的家庭和对各自国家的印象。邱长斌讲起自己3岁的儿子，“有些叛逆，让他向左偏偏往右”。此后，每次见面，巴基斯坦当地人都会询问起邱长斌的儿子，是否还会不听话。

　　当地没有建设过大规模项目，也缺乏太阳能技术工程人员。邱长斌说，工程技术及施工人员也是从无到有。刚开始，5、6个巴基斯坦工人的工作量可能还没有1个中国人的多。“边干边培训”，邱长斌说，“如今，当地人的效率不断提升，有些甚至可以独当一面”。

　　如今，项目运维人员中80%为本地工程师。

　　异国当“宅男”

　　对于长年参与各种项目谈判的邱长斌来说，一个项目谈下来，都要掉一层皮。不过，这次与巴基斯坦的谈判，却尤甚。他赶上了当地人的“斋戒”。

　　每天早上，邱长斌称自己要像骆驼一样多吃多存一点。因为接下来的谈判时间，他会像当地人一样不吃不喝，进行“斋戒”。邱长斌说，斋戒期间，谈判持续了20多天，自己也像经历了一场“洗礼”。

　　这是巴基斯坦留给邱长斌的最深印象。

　　在巴基斯坦的时光，他也变成了“宅男”。飞往巴基斯坦20多次，除了办公室和宿舍，邱长斌只去过一次当地的城堡，受邀参加论坛。两年多时间，这是邱长斌在巴基斯坦看到的唯一风景点。

　　为了保证安全，我们很少出去活动，邱长斌说，“记得有段时间，离公司20多公里的地方，就有当地人遭到自杀式炸弹袭击”。这让他仍有些心有余悸，他一直绷着这根弦儿。每天，邱长斌都会向家人报平安，回应嘱托。

　　如果到偏远的地方，甚至需要警察全程保护。邱长斌说，项目地围在2米多的高墙内，工作人员甚至开玩笑称，像在“蹲监狱”，“只要外出就有当地警察跟随保护，哪怕是买菜等日常琐事”。

　　近期，在巴基斯坦的两个偏远山村，中兴能源承建的50KW风光互补项目正在施工中。邱长斌说，项目建成通电后，每年可提供清洁电力7.1万度，可解决80户村民约560人的生活用电问题。

　　对于邱长斌而言，巴基斯坦的工作已告一段落。现在，他正在伊朗、孟加拉、塔吉克斯坦等国家沟通项目。邱长斌说，希望能够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不断扩大投资规模。

　　从高空俯瞰，那些绵延数里的蓝色的太阳能电池板，像是广袤沙漠里的“绿洲”，它们静静矗立，不动声色，却源源不断地向巴基斯坦家庭输送清洁能源，邱长斌说。

　　新京报记者 信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