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的2004年就在昨天

　　●随笔

　　终场哨声响起，阿斯帕斯高举双臂，向远道而来的塞尔塔球迷鼓掌致意，眼眶早已湿润。

　　塞尔塔上一次迎战英国球队时，16岁的阿斯帕斯还是个球童。那是2004年2月24日，和往常一样，他身穿大号灰色球童服，站在巴莱多斯球场边。比赛第80分钟，皮雷从阿斯帕斯眼前飞驰而过，晃过主队中卫贝里佐完成绝杀，终场比分2比3。两周后的3月10日，电视机中的亨利用两次快速反击，让阿斯帕斯彻底心碎。阿森纳以总比分5比2，将塞尔塔挡在了8强门外。那是球队史上首次也是唯一一次参加欧冠。更大的打击是当赛季结束时，塞尔塔惨遭降级。

　　2004年3月9日，一名身穿阿玛尼风衣的年轻教练纵情飞奔于老特拉福德球场边。他的球队在比赛最后一刻依靠定位球，将如日中天的曼联淘汰出局。终场哨响，时任红魔主帅弗格森拒绝与之握手，并冲他咆哮。少帅的表情略显尴尬，但仍强忍愤怒用略带骄傲的语气说：我们球队的预算还不及曼联十分之一。两个多月后，这支预算有限的球队一路过关斩将，竟然以黑马姿态成功登顶欧洲之巅。少帅笑了，他知道弗格森此时一定在观看比赛，可能还会用苏格兰口音笑骂着自己的名字——穆里尼奥。

　　13年时间，足以改变两个足球人的生命轨迹。阿斯帕斯尝到了从远走他乡到浪子回头的滋味。13年前因防守失误让阿斯帕斯几度心碎的后卫贝里佐，如今是塞尔塔主帅，阿斯帕斯很尊重他；穆里尼奥则从默默无闻的小翻译，蜕变成名扬天下的世界级主帅。13年前拒绝与他握手的弗格森，如今是他的酒友。穆里尼奥每个比赛日都可以站在老特拉福德场边，他是这里的新主人。如今，阿斯帕斯和穆里尼奥是各自球队的领袖。而塑造这两人的正是2004年。

　　阿斯帕斯目睹了俱乐部最高光时刻，但也在承受短暂快乐后，留下了无尽伤感。这也恰是他职业生涯的写照：在母队踢出名堂的阿斯帕斯被利物浦收入帐下，那原本是他扬名立万的机会。时任红军主帅罗杰斯崇尚大陆式短传战术，球队单赛季进球数冠绝英超，距离28年来的首个联赛冠军仅一步之遥。

　　但在苏亚雷斯和斯图里奇的巨大背影下，阿斯帕斯注定只是配角。身为前锋，他主罚角球的次数甚至比他当赛季所有的射门次数还多。之后租借塞维利亚，他身前站着的是另两名超级前锋：巴卡和加梅罗。塞维利亚的高光时刻——欧联杯卫冕，实际上和他没有太大关系。

　　他回到了塞尔塔，在家乡他重新找到了顶级射手的感觉。阿斯帕斯一次次用进球帮助球队实现梦想，比如闯进欧洲赛场，闯过16强、8强，直至与曼联争夺决赛门票。只可惜俱乐部的高光和2004年一样短暂。

　　2004年被弗格森拒绝握手后，穆里尼奥在自传中愤懑地写道：一场比赛的胜利，太过短暂。只有奖杯永存，只有冠军会被写进历史。穆里尼奥得出了一个结论：无论外界有何非议，只要自己能带来奖杯，人们就会闭嘴。英国《卫报》首席足球评论员丹尼尔·泰勒对我说：“自那以来，穆里尼奥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确保自己不至于单赛季一无所获，他是‘失败’的克星。”

　　去年接受ESPN采访时，阿斯帕斯将自己当下的目标描述为：让塞尔塔的高光时刻延长，让球迷的幸福感延长。但本周四晚的老特拉福德，让他再一次落空。后弗格森时代的曼联仍在遭遇动荡，高开低走的穆里尼奥目前头号任务，是为曼联赢得一座欧联杯冠军，从而取得下赛季欧冠资格。为此，他特意在联赛中保存实力，甚至不惜输给死对头温格。

　　对阿斯帕斯和穆里尼奥来说，2004年仿佛就在昨天。

　　□朱渊（曼彻斯特CPM体育管理联合创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