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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周,鲍勃·迪伦迎来了他76岁的生日,甲壳虫乐队20世纪60年代的伟大专辑《佩珀军士孤独之心俱乐部乐队》也迎来了它50岁的诞辰,这些都是令人开心的事情,只是翻开时间的另一面,却是曼彻斯特爆炸事件的发生。这一悲痛事实再次让我们沉默下来,迫使我们去哀悼,去思考。
“一只白鸽要飞过多少片大海/才能在沙丘安眠/炮弹要多少次掠过天空/才能被永远禁止……一个人有多少耳朵/才能听见身后人的哭泣/要牺牲多少条生命/才能知道太多的人已经死去……”面对这些发问,我们只能和迪伦一起唱:答案它在这风中飘扬。
5月22日晚,随着曼彻斯特体育场的一声巨响,22个无辜的生命从此离开了世界,这也迅速引爆了世人的愤怒与悲哀。这不仅使我们回想起巴黎和布鲁塞尔的恐怖袭击,也使我们回想起20年前同样发生在曼彻斯特的爆炸事件。1996年6月15日中午,爱尔兰共和军在曼彻斯特市中心引爆了装有1500公斤炸弹的面包车,爆炸所导致的玻璃和建筑碎片飞溅到了800米开外,人们被这些碎片割伤,血到处都是。这一次,炸弹里放了更具杀伤力的铁丝,那些东西像子弹一样炸穿孩子的皮肤。面对这样的悲剧,我们怎么可能无所作为?
对此有人表示:语言是对暴力和创伤最好的回应与抚慰。爆炸撕裂了建筑与人们的肉体,也撕裂了人们的信心和语言。恐怖主义正是在此意义上发挥它的作用,它让人们感到确定性的崩溃,感到恐惧。对此,特朗普的回应倒是很有道理,他说:“我不会叫他们怪物,因为他们喜欢这个词,他们认为这是一个伟大的称谓。从现在开始我会把他们称为失败者,因为他们就是如此。我们会遇到更多像他们这样的人,但只需记住,他们是失败者。”任何成功的袭击都是由某个地方的失败所定义的。ISIS的语言是虚弱的,是失败者的表述,他们借助安拉的名义杀害他人,借助中世纪战争的语言掩盖自己的畏惧。我们用来回击的最好武器是语言,通过分享共同的感受来安慰生者与逝者,这是对爆炸和愤怒的最好回应。(来源:5月23日,泰晤士文学副刊,原标题:What makes us human.另:5月24日,大西洋月刊,原标题:The Manchester Attack and the Difficulty of Prevention)
一件很特别的事情是,一群曼彻斯特人自发唱起了当地摇滚乐队Oasis的歌曲《回望时不要愤怒》(Don't Look Back in Anger)。这首歌在世界各地迅速传播,成为曼彻斯特面对悲剧的坚韧象征。另一件特别的事情是,诗人托尼·沃尔什(Tony Walsh)在周二的守夜活动中朗诵了一首激烈的诗《就在这里》。当人们在惊慌中丢失了言语时,这首诗给了大家所需要的东西。而作为一种谈论灾难的方式,这首诗也成为曼彻斯顿事件的一部分。当我们受伤时,我们不需要评论或者新闻金句,我们需要一些与我们同在的东西,一些与我们自己的感觉相关的东西。诗歌可以做到这一点,它帮助我们反抗,将无法用言语表述的尖叫转化成具象的词语和语境。在诗的结尾,沃尔什对世界说:选择爱。(来源:5月25日,卫报,原标题:With his Manchester poem, Tony Walsh found words where there are no words.另:5月25日,卫报,原标题:Don't Look Back in Anger becomes symbol of Manchester's spirit)
当我们遭遇暴力与苦难时,语言的力量是隐秘而持久的。关于1996年的曼彻斯特爆炸事件,澳大利亚诗人莱斯·穆瑞(Les Murray)也曾用写诗(Bottles in the Bombed City)的方式回击过。关于更广泛的灾难,鲍勃·迪伦和甲壳虫乐队都曾用他们的歌词与音乐反击过,优秀的唱作人从一定程度上说也是优秀的诗人。
书事
福里奥文学奖揭晓语言对暴力的持续反击
谈及曼彻斯特事件,本周福里奥文学奖(Folio prize)的揭晓似乎也显示了语言对暴力的反击力量。5月24日,评委会将该奖项授予了文坛新秀——利比亚裔美国作家希沙姆·马塔尔的作品《归去:父亲、儿子和他们的土地》(The Return: Fathers, Sons and the Land In Between)。巧合的是,此次曼彻斯特事件的引爆者也是一位利比亚裔的曼彻斯特青年,只有22岁。虽说两者没有任何关系,但两位利比亚裔青年面对苦难迥异的应对态度依然值得我们深思。
此前,该奖项只接收虚构作品,暂停一年后,评选范围扩大到了非虚构作品,入选的八部作品中两种类型各占一半。其中包括柴纳·米耶维的《普查员》,弗朗西斯·斯布福特的《金山》等小说,还有罗宾·亚辛-卡萨布和莱拉·萨米合著的关于叙利亚冲突的非虚构作品《燃烧的国家》。今年的评委阵容也很强大,250多名作家和批评家参与了评选,包括著名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彼得·凯里,A.S.拜厄特,扎迪·史密斯,伊恩·麦克尤恩,威廉·达尔林普以及J.M.库切。马塔尔的回忆录最终在八强榜单中胜出,殊为不易,虽然一个月以前马塔尔刚刚凭借此作获得了普利策奖。关于虚构与非虚构,评委苏维夫说:“两者之间的界限某种程度上是不需要被约束的,特别是对当下的非虚构写作而言。”
马塔尔2006年出版了第一部小说《In the Country of Men》,当时被《纽约时报》誉为媲美《1984》和《华氏 451度》的作品,并入围了当年的布克文学奖。此次获奖的新作是一本非虚构性质的回忆录,书中记录了马塔尔在卡扎菲政权垮台后回到故土寻父的经历。马塔尔的父亲贾巴拉·马塔尔曾任利比亚外交官,也是一位异见人士。在马塔尔19岁的时候,流亡在外的父亲遭遇绑架,并被移交给利比亚政府,其后下落不明。父亲是否在六年后的监狱大屠杀中遇难无从得知,因为他完全消失了,但马塔尔并未放弃对父亲的寻找。2012年春天,马塔尔回到利比亚,那时卡扎菲独裁政府已被推翻,新的暴力还未开始。可以说,这部回忆录是对那个特殊历史时期的再现,是对往昔的哀悼,但又远不止于此,它还有着对艺术慰藉作用的深思,对暴力和威权主义的深刻批判。思及曼彻斯特事件和上个月的叙利亚自杀式炸弹袭击,马塔尔的作品有着更普遍的意义。(来源:5月24日,卫报,原标题:Folio prize goes to Hisham Matar's memoir The Return)
书情
非虚构
《西方主义》(Occidentalism)
作者:(荷)伊恩·布鲁玛/(以)阿维赛·玛格里特
译者:张鹏
版本:金城出版社,2010年12月
近日,荷兰作家伊恩·布鲁玛被宣布为《纽约书评》第三位主编。值此恐怖袭击事件频发时期,其旧作《西方主义》值得我们重新阅读。布鲁玛曾于荷兰莱顿大学攻读中国文学和历史,后专注于研究日本文化,对于东西方都有深刻的研究与见地。
布鲁玛在著作中提出:西方主义的立场是所谓东方的,但方法与武器却常是西方的,西方主义最深刻的根源正是西方自身。其发端是19世纪浪漫主义文化思潮对启蒙理性主义及西方社会现代性的否定,西方主义正是这种思潮“西学东渐”后与东方文化相结合的产物。书中还进一步指出,从德国法西斯主义与日本军国主义的意识形态,到“9·11”和伊拉克战争以来高涨的反美情绪,乃至针对西方世界的恐怖主义,都是西方主义或隐或显的折射。虽然书中的某些观点,如将法西斯主义和西方主义同化处理等还有待商榷,但它的思路对于理解当下依然有着重要的启示。
虚构
《名字的房间》(House of Names)
作者:(爱尔兰)科尔姆·托宾
版本:Viking,2017年5月
小说表面看来是对吕泰涅斯特拉和阿伽门农这一古希腊悲剧的重述,但托宾在其中嵌入了对1976年金斯米尔大屠杀事件的思考。希尼曾在1995年领取诺奖时提及了这段杀戮,认为这是北爱尔兰史上最令人痛心的时刻之一。这一暴力事件同样由爱尔兰共和军一手炮制。
这一事件之所以如此令托宾难以忘怀,是因为其间埋藏了一条如螺旋般生生不息,暴力孕育暴力的隐秘行径。时隔多年,那些杀人凶手仍不为人所知,他们或许仍平静地居住在同一所城市,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些谋杀者看起来温和、顺从、可靠,但他们是生活在阴影角落的人,是那种只对自己露出真面目的人。
本周天下版主持:特约记者 杨司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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