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让诗人失业是个伪命题

　　【一家之言】

　　人工智能“小冰”所写的诗，归根结底只是一种拼贴——别忘了小冰的139首诗是从一万多首诗里挑选出来的，而再往前，小冰在第五千次学习时写的诗和她第五百次学习时写的诗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我们所看到的小冰的诗，至少经过了程序员和编辑两次筛选，很难称得上是创造，至多只是一种随机组合加人工筛选。

　　“小冰”的诗大多毫无逻辑

　　最近人工智能有点火，但引起最多关注的,恐怕是继李世石后，围棋天才少年柯洁也输给了AlphaGo,甚至沮丧地抹起了眼泪。人工智能显然也没想放过文艺方面，AI小冰声称用了100个小时，学习了“1920年以来近100年间，519位中国现代诗人的数万首诗歌作品，进行了10000次的训练，掌握了写诗的能力”，并出版了“人类史上第一部由机器人写作的诗集”，《阳光失了玻璃窗》。

　　一年前AlphaGo战胜李世石时，高晓松在微博上说，“等有一天，机器做出了所有的音乐与诗歌，我们的路也会走完。”现在真的实现了吗？我们可以随机打开一首小冰作的诗，比如我选择了我在网上见到的第一首完整的小冰的诗，《幸福的人生的逼迫》。初看题目觉得还不错，尽管不太通顺，但意思还说得过去，但正文就一言难尽了:

　　“这是一个诗人的教堂上”——“教堂上”是什么？

　　“太阳向西方走去我被抛弃”——两个短句的组合，还不错。

　　“可信的蛇会做云层鱼的声音”——这句是什么？简直胡说八道……

　　“待从我的心灵/幸福的人生的逼迫/这就是人类生活的意义”——不是乱码，我仔细看了半天生怕打错字，总的来说就是这种不是乱码胜似乱码的效果。

　　看完这首诗你有什么整体印象吗？很难。因为句与句之间是没有什么关系的，毫无逻辑可言。至于“快把光明的邓擎起来了”，“我的心如同我的良梦，最多的是杀不完的人”……都是些什么？需要注意的是，诗集里的139首诗还是从一万多首诗里精心选出来的。那些没被选中的诗会是什么样？

　　没有情感的诗歌是没有意义的

　　必须承认，从表面上来看，小冰作的诗还是很能唬人的，毕竟也算符合诗歌“陌生化”的特征，通过在语料库里随机拣选，进行意象拼贴，甚至是一些我们想不到的拼贴，比如“她嫁给了人类许多的颜色”，乍一看很抽象，但也并不新鲜，毕竟早就有各种调侃式的“作诗机”“歌词机”。

　　网友用“作诗机”恶搞过赵丽华的“梨花体”，也恶搞过汪峰的“励志鸡汤摇滚”。但这种拼贴归根结底是毫无意义的，如研究者所言，小冰的诗甚至很难称为“创作”，因为它完全没有创作的动机，只是一些词句和意象的拼贴。正如夏永红说的“AlphaGo虽然可以战胜世界上最优秀的围棋选手，但它却缺乏赢棋的理由”，因为AlphaGo和小冰对我们这个世界压根是“漠不关心”的。或许对于围棋这种竞技比赛来说，没有人类的感情毫无问题，甚至可以分析得更好更快，但对文学艺术来说，毫无感情恐怕就是灾难了。

　　诗人只把小冰的“作品”看成文字游戏

　　那么诗人们是什么反应呢？许多诗人都说，这并不是诗，只是一个语言游戏而已，堆砌词藻，不知所云，内部没有情感的推动，毫无逻辑。“它无论输入多少句子还是写不了真诗。真诗是灵性的”（于坚）。也有许多诗人表示不屑一顾，“上网看了，这些玩艺不值一谈，哪怕‘她’在未来会写得‘更好’。它至多满足了一下人们的好奇心而已”（王家新）。或是批评和讽刺，说小冰创作的是不好的诗，是“一些碎片的无机组合”（于坚）。“把它们看成诗的读者，估计大多是平常不怎么读诗的人。”（汪剑钊）

　　在医疗（人工智能诊疗）、交通（无人驾驶）、金融（数据分析）、教育（外语学习、翻译）等领域，我们相信人工智能将大有可为，在可以想见的日子里，估计有许多人的生活将被人工智能改变，但在文学艺术方面，我们不妨笑一笑，当作警戒，更好努力。

　　最后以诗人周瑟瑟说的一段好玩的话结尾：“谁都有写作的权利，小冰也不例外……希望小冰做一个有自己的思想与表达方式的诗人，不要读那些混乱的作品。那些东西已经害了不少人，现在又来害我们伟大的机器人。”

　　□杜若（社科院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