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联盟》 人物“自私”反而更真实可信

　　【国剧观察】

　　从表面上看《军师联盟》与《三国演义》有相似之处，但在内里，《军师联盟》走出了一条专属于自己的价值观之路。《军师联盟》中的官宦争斗、名利比拼、权术谋略，不再是以“忠义”为基础，取而代之的，是更具民间性、更有说服力的“世态人情”，角色人物多是从“自我”、“自私”的角度出发，让故事情节拥有了更强的可信性。

　　用快节奏和整体表演锁定观众群

　　近来的古装剧有个共同特点，就是注水严重，10分钟能讲清楚的事非要拖个半集甚至更多。但从《大军师司马懿之军师联盟》（后简称《军师联盟》）已播的前几集看，有着古装剧的皮，但在节奏、叙事、剪辑等方面，还是采取了谍战悬疑等类型剧的策略，剧情推进毫不拖泥带水，人物关系展现简单直接。有网友开玩笑说，大人物华佗在完成交代历史背景的任务后，就迅速地挂掉了，导演够狠。

　　《军师联盟》的总导演是张永新，据他介绍，在决定是否采取如此快的节奏进行故事开局时，还是颇踌躇了一番的，但最终还是选取了现在这个呈现方式。第一集，风雅的“月旦评”还没结束，杨修和司马懿在台上辩论正酣，紧接着就是血腥杀戮。出场不到5分钟的三朝元老们和汉献帝怀有身孕的妃子，迅速死于曹操的屠刀之下。短短几幕，条线清晰，感觉颇为畅快。

　　于和伟饰演的曹操，也在这几幕戏里大放光彩。在此前高希希导演的《三国》里，于和伟饰演过刘备，但到了《军师联盟》，于和伟版刘备的温诺完全没有，只见霸气，狡诈，缜密，凌厉，把“挟天子而令诸侯”刻画得淋漓尽致，一双翻云覆雨手耍得甚是从容。曹操这个角色，是出了名的难演，于和伟版的曹操，自然也无法满足所有“三国迷”对一代枭雄的想象，但对于一部电视剧，让人物形象的迅速建立，于和伟做到了。

　　前几集最出色的表演是“曹操”，但主角的确是吴秀波饰演的司马懿。在前面的故事里，因为还没有拥有权力，处在被权力人物支配的地位，所以吴秀波的表现空间，暂时还没展开。但一个心思千变万化的司马懿，已经被吴秀波鲜明地创造了出来。曹操曾评价司马懿在城府深、野心大的同时，也觉得他有“猥琐”的一面，吴秀波把这点“猥琐”的元素把控得不错，并不给人“倒胃口”的观感，反而有点小可爱在里面。有个细节，曹操喝令吴秀波抬头说话，吴秀波的眼神由阴翳冷酷秒变谄媚猥琐，把司马懿对权威的厌恶与讨好的复杂心绪，微妙地传递了出来。

　　杨修的饰演者翟天临，亦在《军师联盟》表演出色。作为司马懿前期的对手，杨修对司马懿是有嫉妒心和蔑视心。与司马懿工于心计不同，杨修的性格更为外露，言行目的性更强。但既然能成为司马懿的对手，杨修自然也有其过人之处，他敏于观察、思考与行动力俱强，破坏力也非凡。翟天临没有简单把杨修塑造成一个小人，而是一个有人格缺陷的格局狭隘的杨修，塑造成了真正能与司马懿一搏的高手。

　　《军师联盟》之所以观感好，也和其他演员的整体表现有关，李晨饰演的曹丕，王劲松饰演的荀彧、曹磊饰演的郭嘉……在剧中都找到了角色感和表演力度，接档《白鹿原》，至少在演员阵容和实力上不露怯。

　　为观众审视三国故事提供新视角

　　《三国演义》从小说到电视剧，归根结底是以儒家思想为本，强调谋略智慧，终极价值观是建立在“忠义”基础上的，这也是长期以来，从官方到民间对《三国演义》的一致认同。

　　但《军师联盟》不一样，或者说，从表面上看《军师联盟》与《三国演义》有相似之处，但在内里，《军师联盟》走出了一条专属于自己的价值观之路。《军师联盟》中的官宦争斗、名利比拼、权术谋略，不再是以“忠义”为基础，取而代之的，是更具民间性、更有说服力的“世态人情”，角色人物多是从“自我”、“自私”的角度出发，让故事情节拥有了更强的可信性。

　　从前几集的故事看，《军师联盟》把对于中国人而言非常重要的人际元素，运用到了一个极致。曹操以人际关系为砝码，挟持的并不仅是汉献帝刘协，而是他站在了人情道德的一个制高点上，供奉皇帝而不废，是曹操对世态、世故了解至深的做法，也是他威慑众人不敢造次的秘诀。

　　杨修为保父命，出卖了司马懿之父司马防。而司马懿同样为救身陷囹圄的父亲，展示出了其对世态人情的非凡了解与运用能力。书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初展身手的司马懿，在曹丕、荀彧、郭嘉等人之间游刃有余，不动声色间完成了一次利益关系的编织与交换，最后成功使父亲脱离牢狱。司马懿对于官场政治的通透认知，经常会令观众拍案。

　　同样，司马懿取悦曹丕，让曹丕同情他、帮助他，但在达到目的之后，为避免官场斗争，不惜自断小腿拒绝为曹府服务，这使得司马懿与曹丕之间的关系，也充满了中国式人际关系的温暖与残忍。曹丕爱才心切要逼迫司马懿助他一臂之力，司马懿恃才自傲踩着钢丝绳跳舞，他俩玩得都是“人心”。

　　三国故事不好拍，难在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和如何避轻就重地突出主线和主角。目前看来，《军师联盟》的各条线索都有条不紊，节奏感的把握也与多数让爱情线拖垮剧情的“古装偶像剧”截然不同。或许最难的是用什么手法去平衡严酷政治斗争的紧张观感，如果是用狗血的三角恋或者宫斗戏份，那我一定会弃剧的。

　　□韩浩月（文化评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