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交风暴”升级，卡塔尔将走向何方

　　义正言辞

　　在中东地缘格局高度“碎片化”的局面下，此次断交危机是原有矛盾的深化，而难言性质上的根本性改变。

　　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卡塔尔“断交危机”似有进一步升级的趋势。6月23日，危机“始作俑者”沙特、阿联酋、埃及、巴林四国向卡塔尔提出13点要求清单，限期卡10天答复，其中包括降低与伊朗的外交关系、禁止土耳其在卡驻军、关闭半岛电视台等条件。7月2日，沙特等四国又将“最后通牒”日期推迟48小时。但明眼人都知道，如果不更改通牒内容，即使推迟再长时间，卡也绝难接受。

　　与2014年沙特、巴林、阿联酋从卡塔尔撤回大使事件相比，此次危机爆发之初就显得异常猛烈，迄今为止的发展趋势也令人错愕，这场大戏将如何收场？按照中东危机的过往历史和一般规律，我们不妨进行一番大胆的情景推演。

　　情景一：卡塔尔向沙特等海湾国家彻底妥协，承诺“痛改前非”。这将意味着卡塔尔对其内外政策进行重大改组，不仅令其王室脸面无光，而且伤及其主权独立性。

　　情景二：拒不“认错”，全面倒向土耳其、伊朗一边。但这意味着卡将付出难以想象的战略代价：一是面临逊尼派国家集团集体围攻，甚至军事威胁；二是将招致美国的强烈打压，如要求将乌代德基地迁出卡塔尔，对其进行经济制裁等。

　　情景三：卡塔尔假意低头认错，实际上韬光养晦，暗地里我行我素。短期内海湾局势会得到一定程度的缓和，但随时会再度紧张。

　　情景四：长期僵持，海合会彻底分裂。

　　就目前来看，前两种情景相对较为极端、达成的条件较为困难，因此出现的可能性较小；后两种情况历史上曾经出现、实现条件相对简单，因而出现的可能性更大。但中东素来是“预言家的坟墓”，现实的发展往往超出人们的想象，在表面上剑拔弩张之际，许多大交易已在“水面下”悄然完成。

　　可以说，从2011年中东大变局爆发以来，中东的地区格局无时不刻在经历大重组、大洗牌。但粗略看，仍可大体划分为三大阶段。一是“政治伊斯兰”崛起。2010年底突尼斯、埃及等阿拉伯多国动荡，威权主义政权被推翻，以“穆兄会”为代表的政治伊斯兰势力上台执政。卡塔尔、土耳其成为变局旗手，沙特等海湾君主国花钱买平安；二是“革命”退潮、保守势力反扑。埃及军政府2013年6月上台后重整国内秩序，整个中东政治伊斯兰势力退却；沙特、阿联酋等国大力扶持埃及维稳，各路保守势力重整旗鼓，卡塔尔灰头土脸；三是沙特伊朗矛盾全面升级。沙特将伊朗视为地区秩序“万恶之源”，2015年初与伊朗断交，逼迫地区盟友“站队”，卡塔尔始终三心二意。

　　由此观之，此次海湾国家内部的不和与分裂早已有之，卡塔尔与海湾邻国的矛盾也“非一日之寒”，因此将此次“断交危机”称为中东秩序“又一次大重组”的观点未免夸张。可以说，在中东地缘格局高度“碎片化”的局面下，此次危机是原有矛盾的深化，而难言性质上的根本性改变。

　　但值得注意的是，沙特等国“教训”卡塔尔的方式虽然表面上有现代外交辞令的修饰，但实际上无异于传统上阿拉伯部落动用“祖宗家法”处置不听话的异类。随着危机的进一步发酵，中东政治中根植于阿拉伯民族内心深处的“部落情结”、难以被现代性大潮彻底洗涤的文化“底色”正在更加鲜明地展示在全世界面前。

　　□龚正（中东问题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