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还乡》 唱Lady Gaga的歌很友好

　　【一家之言】

　　国家大剧院刚结束的德语戏剧《贵妇还乡》，最为人津津乐道的， 大概是剧中使用了Lady Gaga的经典曲目《Poker Face》《Bad Romance》作为角色心理独白的升华。但这个版本的《贵妇还乡》基本遵照了迪伦马特原作文本的故事主线，保留了表现主义流派的特色，总体还是一次保守的经典改编。

　　由柏林德意志剧院改编演出的《贵妇还乡》，可谓是一次保守而当代的经典改编实践。保守首先体现在对原作的沿用，这个版本的《贵妇还乡》基本遵照了迪伦马特原作文本的故事主线，删繁就简地去掉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人物与故事副线；其次体现在对呈现风格的选取，这和剧作者迪伦马特的思想师承以及创作风格息息相关。

　　迪伦马特的创作生涯伊始，深受存在主义哲学和表现主义艺术的影响，因此他的代表作中，常呈现夸张、怪诞、尖刻讽刺的极致风格。如果看过2015年乌镇戏剧节的开幕大戏，同样由迪伦马特编剧的《物理学家》，一定会对那种血脉贲张、奔腾跳跃的风格记忆犹新，相信创作者也是受了迪伦马特作品流露出的表现主义色彩之启发。

　　该版《贵妇还乡》浓墨重彩的服化配色，是表现主义戏剧的常用手段，棱角分明的舞台布景和黑白分明的打光方式，更借鉴了电影中的德国表现主义流派。《贵妇还乡》的故事主线是一个老年妇女对于旧情人的报复行为。年轻时被抛弃的克莱尔人老珠黄后，带着万贯家财重返故乡居伦镇，并用财富笼络所有官员和镇民，联合他们报复年轻时抛弃自己的旧情人伊尓，最终将伊尓逼上了穷途末路。舞台上，不规则矩形的几何构图被大量使用，使得画面显得反常而扭曲。但这样的表现手法与女主角克莱尔疯狂的报复行动是贴合而到位的。

　　众多角色中，只有最善良却遭遇最严重迫害的伊尓一角使用的是自然主义的呈现方式。他的着装、言谈最接近现实生活中的人物状态，而其余角色皆为光怪陆离的红发、浓妆形象。这种泾渭分明地把角色的对立分派的手法虽简单粗暴，但是却能将伊尓面临的压迫和以寡敌众的困境直观地呈现出来。这也暗示着，居伦镇的镇民在克莱尔的威逼利诱下，已经潜移默化地成为和她一样的人——将肉眼看不到的思想内涵视觉化地外化呈现出来，正是表现主义流派的重要特色之一。

　　尽管在意识形态的加工上，该剧并未彰显太强烈的创作和颠覆欲望，但是在二度创作上，却使用一些颇为当代而时尚的舞台手段为文本锦上添花。最为人津津乐道的， 大概是剧中使用了Lady Gaga的经典曲目《Poker Face》《Bad Romance》作为角色心理独白的升华。这些歌曲在歌词中，赤裸裸地将邪恶的欲望直抒胸臆，倘若去掉这些歌曲，将主人公等量的内心能量转化为人物对白，恐怕只会显得露骨而失真。有趣的是，每当这些歌在演出过程中被唱起时，因为歌曲本身的耳熟能详，也因为英文歌词比德语对白更容易被中国观众听懂，歌词中企图表达的内涵，竟自然而然地在接受过程中被强化了。不知是否是与Lady Gaga异曲同工的角色造型，无心插柳地激发了主创的选曲灵感？

　　总的来说，这版《贵妇还乡》虽未能实现戏剧老饕们对于德国戏剧深刻、思辨的期待，可是通俗易懂的呈现方式却对普通观众颇为友好。普通观众或许会经历从开场的“这个戏是啥”到戏结束后的“这个挺有意思的”转变。

　　□阿之（剧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