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明大义
美国如今发作的“新病”,其实正是白人群体的不满、焦虑以及所谓的“被剥夺感”。
8月11日晚至12日,美国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发生暴力事件,酿成了3人死亡、30余人受伤的惨剧。这起事件的起因是该市一座雕像的去留问题。围绕这座美国内战时期南方将领罗伯特·李的雕像的拆除问题,示威团体与反对者发生冲突。在这座雕像的背后,人们看到了白人至上主义再度复活的魅影。
美国族裔矛盾“旧伤”复发
事实上,在今天的美国南方,特别是南北战争时期的所谓“邦联”十一州中,很多蓄奴州或者“邦联”的历史符号得以保留下来。最具代表性的当属在1861年到1865年期间飘扬在南方的邦联旗。如今,在南方某些州中,邦联旗甚至享有与美国国旗同等的地位。这种对南方邦联所谓“荣耀”的“纪念”,是对血淋淋的奴隶制时代的某种肯定,必然引发包括白人至上主义者在内的保守派与强调多元性、保护少数族裔权益的自由派之间的纷争。而这次围绕李将军雕像而展开的攻守,也算得上是“旧伤”复发。
必须承认,与以往的族裔抗争运动相比,这次暴力事件其实并非白人与少数族裔之间的直接对冲,更不是非洲裔等少数族裔表达不满的抗争运动,而是一场围绕白人至上主义、围绕在族裔议题上的不同理念之间的激烈对抗。而也就是这样一场抗争,显现出某些令人担忧的发展态势。
首先,此次暴力运动具有全美代表性和辐射性。据报道,该事件参与人数超过4000人,约等于整个夏洛茨维尔人口的十分之一,其中不乏来自全美各地的白人至上主义分子。事实上,本事件中驾车撞人的行凶者就是受到白人至上主义的感召而从俄亥俄州赶来的。
其二,参与者年轻化,且受教育程度较高。此次活动的人群中聚集着众多年轻面孔,且事发地又是弗吉尼亚大学的所在地。这就意味着,白人至上主义正在吸引更多年轻人和受教育程度高的群体,这可能会对美国的未来造成悲观影响。
其三,冲突烈度过大,颇有恐怖袭击倾向。以往美国的类似暴力事件如果出现伤亡的话,大多与枪支泛滥有关,而这次事件中竟然出现了驾车撞入人群的大杀伤力行为,凸显了相关方立场的极端化以及其中矛盾的棘手与不可调和性。
白人至上主义引发“新病”
与族裔矛盾的“旧伤”相比,如今发作的“新病”,其实正是白人群体的不满、焦虑以及所谓的“被剥夺感”。而这种极端民怨情绪的来源则是白人,特别是蓝领中下层白人在后金融危机时代里所面对的经济与人口结构困境。
一方面,在资本全球化流动的情况下,美国产业空心化趋势加剧,蓝领中下层白人大多无法实现金融危机之前的就业水平。即便特朗普政府公布的失业率一再走低,但这种就业基本上仍处于低水平。这就意味着,白人无法回到金融危机之前的收入水准,进而持续期待进一步改善经济、提升就业质量。而这种不满也促使白人迁怒于同样处于低水平就业的少数族裔,认为少数族裔抢夺了他们的工作机会。在这些白人看来,所谓“美国优先”就是“白人优先”,也就是“白人至上”。
另一方面,由于人口全球化流动,特别是民主党政府所推进的宽松移民政策,再加上少数族裔的高生育率,美国的人口结构正在经历巨幅调整。即便是保守估计,2050年的美国也将成为一个无多数族裔人口结构的国家。在这种预期下,作为多数主流群体的白人持续存在不安与失落感。甚至,有些人开始怀念以前的南方邦联。而这种企图恢复荣光的历史惰性,也就为所谓“白人至上主义”创造了土壤。
虽然在首次表态因闪烁其词而遭遇批评之后,特朗普很快明确表达了“极端主义是魔鬼”的严厉批评,但在面对这起暴力事件时,特朗普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方面,他的当选和执政需要共和党极端保守基本盘的支持,而这其中包含着数量可观的白人至上主义者;另一方面,虽然可以在竞选中不顾所谓“政治正确”,但已身为总统的特朗普不得不有所顾忌。
夏洛茨维尔,其实是托马斯·杰斐逊和詹姆斯·门罗的故乡。前者是美国的奠基者,后者也为美国外交留下了赫赫有名的“门罗主义”,两人可谓亲历了美国的发展与崛起。但今天,他们的家乡却见证了美国一步步走入失衡与分裂这一难以摆脱的国家困境。
□刁大明(中国社科院美国所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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