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周苏州非法一日游未绝迹

　　国庆中秋期间，尽管各地都严阵以待，但非法一日游现象仍然屡禁不止。值得注意的是，在与非法一日游斗争的过程中，本该成为中流砥柱的正规一日游竞争力却相对薄弱。利润薄、消费需求变化、受众缺乏接触渠道等因素，令正规一日游境况尴尬。新京报曾就苏州非法一日游做过深入报道（详见本报8月2日D01版《步步惊心！苏州非法一日游猖獗》）。

　　在不久前的国庆中秋假期期间，苏州旅游再度迎来增长。据苏州市旅游局公告显示，假期内苏州市旅游收入同比增长10.29%，接待境内外游客人次同比增长5.05%。与此同时，苏州一日游游客同样也迎来增长，增幅达到4.86%。相对应的，苏州假期内有效旅游投诉则同比下降至50件，其中涉及一日游的投诉共12件，相较于去年的31件明显减少。

　　然而，尽管一日游相关投诉减少，但新京报记者依然在苏州景点附近见到了低价票“诱饵”。

　　10月7日，新京报记者前往拙政园时发现，在入园口对面有多名非景区工作人员在兜售低价门票，并开设有店铺。其中，原价为90元的拙政园门票在其手中仅售40元，而定价为40元的狮子林门票仅为20元。除了贩卖低价门票，这些人员同时还提供导游讲解服务，并称“均有导游证”。

　　在低价门票推销过程中，有关人员解释道：“你们买的是散客票，我们这是团购票，所以便宜，看的景点多打折就越多。”在记者询问后该名人员进一步表示：“我们卖的是联票，两个景点就可以团购优惠了。”

　　此类套路，与此前报道中提及的游客一日游受骗经历几乎如出一辙。记者随后找到景区保安及警务人员询问，被告知这正是诱骗游客参与后续购物活动的“诱饵”。“他们卖的是套票，后来会带你去买东西，千万不能贪便宜。”相关工作人员表示。而在问及为何不进行管理时，该工作人员表示：“因为他们不是假的，确实是带你去了景点。”

　　在景区路口、官方门票售卖点等地，均有告示牌明确提示游客切勿购买“低价票”，但此类现象却依然屡禁不止。之后，记者再度致电苏州旅游热线，被告知游客受骗后可拨打该电话求助，但关于管理景区门口兜售低价门票一事，则被建议拨打另一电话投诉景区。

　　■ 根源

　　正规军“一日游”产品发展滞后

　　不止苏州，非法一日游难以根除已经成为知名旅游城市普遍存在的问题。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围剿非法一日游的同时，本该作为狙击非法一日游的强大势力，正规一日游产品发展却正面临窘境。随着消费观念的改变和自由行的走俏，隶属于跟团游的一日游产品地位日渐微妙。

　　据蚂蜂窝发布的《2016全球自由行报告》显示，2015年国内自由行人数达38.6亿人次，占比达96.5%。而在2015年上半年内，经由旅行社组织的国内游人数虽然上升，但其所占国内游总人数的比例却下滑了38.9%。跟团游的衰落，令归属于跟团游的一日游，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一日游的变化，是因为我们在消费的结构和方式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其中最大的变化，外在表现就是人们喜欢更轻松、温馨的旅游，但一日游过去却是一个非常紧张的活动。”中国社会科学院旅游研究中心副主任李明德表示，“而且现在旅游产品非常丰富，致使一日游产品的选择和搭配非常难。比如我去长城再加上一个民俗村，这种一日游就跟过去单纯景点的选择完全不一样了。这种搭配呈现出来的是一种非观光形态的旅游，而一日游一般是观光形态旅游。”

　　查阅携程、同程等平台上有关一日游的评价后不难发现，“等待团员耽误行程”、“行程安排紧”、“导游服务有问题”等因素，成为一日游产品遭受诟病的关键词。跟团游的痛点同样也出现在了一日游身上。由携程、驴妈妈等纷纷加码高端、品质甚至小团跟团游便可看出，跟团游同样也在针对消费需求展开内部升级。这一趋势对于传统的一日游也并不例外。业内人士指出，过去原本针对一日游的产品，目前已经日益向细分市场发展，并呈现出高端化、个性化的特点。

　　成本高回报低，多家旅行社退出北京一日游市场

　　事实上，除了消费环境的变化，内部矛盾同样也是致使正规一日游产品竞争力不足的关键因素。相较于其他旅游产品，一日游微薄的利润空间和旅行社的运营模式，致使一日游在原受众升级后，未能有效跟进现有受众。

　　“一日游产品与正式组团旅游不同的是，正式的组团旅游时间长，所以一日游收费低。成本要压得很低，就难以保证服务质量。”北京联合大学旅游产业经济研究所所长张金山表示。以北京为例，各大在线旅游企业上的一日游产品价格普遍在200-300元左右，少数产品甚至出现了48元的低价。

　　一日游产品的低定价必然挤压利润空间，但从一定层面来说，这也是对其受众群体的一种“妥协”。“对于外地游客，一个旅游城市必然有必去的景点，北京就是天安门，杭州就是西湖，这就催生出了这个市场。”张金山表示，“选择非法一日游的游客，本身有一定局限性。在线旅游企业这些正规的一日游产品做得再好也没有用，因为这些游客根本就不知道。想要推广，就得转变宣传、销售渠道。但在景区跟非法一日游面对面竞争，他们会花很大精力做这个吗？不会。宣传成本太高了，回报又太低。”

　　此前，中国国际旅行社、中国旅行社、中国青年旅行社，都先后退出了北京市区一日游市场。原因除了市场乱象，同样也与这一因素息息相关。

　　中旅总社有关负责人曾告诉新京报记者，正规旅行社不可能像“杂牌军”的黑车黑导那样把面铺得那么广。真正的一日游游客通道是火车站，可正规旅行社不会去火车站堵客人，也不可能去火车站发名片、到处张贴小广告。

　　利润薄、消费需求变化、受众缺乏接触渠道等因素作用下，正规一日游产品竞争力相较于非法一日游产品自然存在诸多短板。在缺乏内外合力的情况下，仅靠单方面市场监管显然难以根治非法一日游乱象。

　　专家观点

　　现在交通条件有了很大改善，游客开着车去各地都很方便。消费观念的升级、交通的发展都改变了一日游。消费观念和人们追求旅游的心态都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正规旅行社应该要努力推出好的一日游产品，这才是他们现在应该做的。现在消费观念在变，旅行社要针对市场变化，而不是让游客跟着自己变化。比如说就是去农村，进行乡村一日游，虽然很简单但未尝不是好产品。 ——李明德（中国社会科学院旅游研究中心副主任）

　　一日游目前属于小众产品，在某些城市的特殊空间高度集中。在本地市场中，正规一日游往往竞争不过非法一日游，这是存在着行业的客观条件的。因为各个企业很难与当地黑导游面对面竞争。此外，对于大型在线旅游企业来说，一日游利润薄，只是一个很小的市场，也难以花大量精力去投入。 ——张金山（北京联合大学旅游产业经济研究所所长）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郑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