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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司机:萍水相逢的感动

想看世界的音乐老师;暴脾气的司机老爸;与病妻不离不弃的好丈夫

2017年11月09日 星期四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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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惠丙
邓维银
付振羊

  网约车的出现改变人们的出行方式,同时也改变了一个群体——滴滴司机的生活轨迹。“我喜欢文学,有情怀,我的梦想是在路上。”想看世界的音乐老师高惠丙成为了滴滴司机。“暴脾气”的邓维银要跑滴滴时,家人有些担心,女儿在后座上贴条“我爸脾气不太好,希望大家多理解”。不仅磨平了老邓的脾气,也增进了父女的感情。糟糠之妻不下堂,一年半以来,苏州快车司机付振羊坚持带着病妻一起开滴滴,感动了无数乘客……

  服务行业的魅力在于短时间内阅人无数,感知世间冷暖,让之前彼此陌生的双方有了相识的机会。以车载情,滴滴让教师、文员、医生、工人等各种身份的人得以沟通,带来无数份萍水相逢的感动,或许就此也改变了你我世界。

  高惠丙:想看世界的音乐老师记录滴滴故事

  “我就是那个滴滴司机”。思忖之间,高惠丙鼓起勇气,再次拨打乘客号码。而就在刚才他挂断了显示为学校同事名字的订单电话。

  高惠丙出生于1984年,山西娄烦县人。大学毕业,他与妻子来到山西省古交市五中担任初中音乐老师,一个人教9个班,293名学生,每月领着1800元的薪资。工资不高,过得还算轻松、安逸。

  “我喜欢文学,有情怀,我的梦想是在路上。”不甘局限在这座以煤炭为主业的小城,过着看似舒适却没有激情的生活,高惠丙很早就想辞职。但辞职就意味着没有收入来源,上有老下有小的他选择压抑内心的想法,逼自己留下。

  2015年4月,河南郑州的顾少强老师“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辞职信事件,将高惠丙改变现状的欲望再次点燃。这年6月,在得到妻子的支持后,他瞒着父母,结束了8年的教师生涯。

  风风火火地宣告结束,却没想清楚如何开始。隔天早上六七点,高惠丙一个人拎着行李,搭上大巴,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山路颠簸,来到太原。当时,大学同学薛建清在跑滴滴顺风车,“我喜欢接顺风车单,跟乘客聊聊天,心情会变好,还能结识新朋友,时间自由,收入也不错。”高惠丙有点动心,但没有马上决定。权衡滴滴、辅导班、保险等工作后,他决定跑滴滴。

  跑滴滴两年多了,在太原滴滴圈,他被称为“高老师”。有天,他和20位滴滴司机吃火锅。聊到之前工作时,有的说是医生,有的说是电焊工、个体经营者……他刚说自己是音乐老师时,有位司机就说:“那我儿子的小提琴就教给你了。”就这样,他又开始教学。一年多以来,每周日下午,他都会拨出时间免费教孩子音乐。

  “跑滴滴,每天看似一样,实则千差万别。每天都能面对新鲜的面孔,听乘客的故事,间接感受不一样的人生。”高惠丙每天奔波在路上,收集与乘客的故事:有被网友骗的初中生,有心情抑郁的乘客,有仗义相助的乘客……晚上再花2小时写作,接下来他打算将这些汇集成书出版。

  现在,他把妻子和孩子都接到太原,白天跑车,傍晚接孩子回家,晚上和家人吃饭聊天,睡前写作,日子过得很充实。现在月入6000元,生活质量明显提高。“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物质和精神双丰收。”

  邓维银:工作中磨平的脾气,学习宽容与理解

  “我爸爸刚接触到滴滴司机这个行业,很多地方他暂时还不是很懂,对于成都也不太熟,也许偶尔出现操作过慢的情况,望您给他多一点耐心……”这是邓维银女儿在驾驶后座上给乘客留的字条。

  当邓维银提出要跑滴滴时,家人是有些担心的。在家人眼中,他非常严厉,脾气火暴。家人担心他的“暴脾气”会和乘客发生冲突。而且,他之前一直在贵阳工作,对成都路线不熟,使用软件也不熟练,跑滴滴,会不会很吃力?

  今年8月,邓维银和妻子从贵阳搬到成都和女儿一块生活。白天女儿上班,妻子整理家务。但他在成都没什么朋友,就窝在家看电视、喝酒、睡觉。没几天,就厌烦了。

  后来,外出时和女儿一起坐了几次滴滴,和司机闲聊时发现,跑滴滴和他喜欢结交朋友的性格相契合。于是,他就萌生了跑滴滴的念头,“跑滴滴工作自由,可以接触到不同的人,一定会很有意思。”

  经过一番商量,家人决定支持他跑滴滴。妻子想着“跑滴滴可以磨磨他的脾气”;女儿则是注意到,他闲下来后,并不是很快乐,跑滴滴,或许会让他过得充实。

  在邓维银跑滴滴的前一周,二女儿写下纸条,希望乘客能多给予耐心和理解,并在上面画了一些卡通图案,看着俏皮又温馨。纸条贴在驾驶、副驾驶的背后,乘客一坐上车就能看到。贴完后,女儿还带着他去买了几件新衣服,购置手机、充电宝等装备。

  其实,邓维银平时很少接触智能手机,微信也不爱用。开始,操作软件对他来说有一定困难。女儿帮他下载滴滴车主端的APP,并教他怎么使用。他反复练习,忘了就跑去问女儿。

  “大家都能互相理解,和谐社会,很少有人故意刁难的。”他表示大多数乘客看到“求理解”的纸条,会多一份宽容,也会主动和他攀谈,话题离不开家庭、人生。一聊起家庭,他就笑得合不拢嘴,“我有一个幸福的家。”从闲着没事干到每天开滴滴的充实生活,他的心态变得更加平和。

  小儿子明年大学毕业,成绩优异。两个女儿都找到了满意的工作,事业稳步上升。49岁的邓维银不必再操心家庭经济问题。女儿总是再三叮嘱他,“你不要想着赚多少钱,开心最重要。”每当邓维银听到这话时,都会笑着调侃说:“以前是挣钱养娃,现在是娃管我了。”

  付振羊:带着病妻开滴滴

  早餐后,滴滴司机付振羊搀扶着妻子潘同翠,坐上车的副驾驶。这一年半以来,他坚持带着妻子一起开滴滴。但在2016年3月底,付振羊刚接触滴滴时,还不敢带着右半身瘫痪的妻子。“以前跑黑车都是附近的熟客,现在用滴滴了一切需要规范起来,像以前那样带着妻子我怕他们不理解。”可是,妻子一人呆在家,他更是放心不下。

  接到的第一单,付振羊印象深刻。乘客上车后,他在手机屏幕滑了几次,那时候还没学会怎么使用司机端,导致还没行驶就直接点了结束计费。付振羊急得不知所措,倒是乘客很理解他,安慰他别着急慢慢来。

  又开了滴滴两三天后,他发现,乘客们都很热情,也愿意和他聊天。终于,他放下悬着的心,决定继续带着妻子出车。只有时刻陪伴着妻子,他才能放心。开滴滴时间自由,到哪里都有订单,不用像以前开黑车那样,在路口等不到活干着急。

  乘客们坐上了付振羊的车,了解到事情的原委,都非常敬佩他。下车时,不少乘客拿出五十,一百两百的,塞给他。每次,付振羊都推托着不要,“我挣钱不容易,你们挣钱也不容易。”尽管如此,还是有些乘客直接把钱扔在车里,转身就走了。

  如今付振羊接了8000多单。“开滴滴让我很快乐,每天早上天一亮老婆也催着我起床,早点出车。”付振羊笑着说。如果遇上3个乘客坐车,他会提前说明情况。“乘客取消单子扣三块钱,我就把扣的钱补给他。”

  “当年,她在家里是个贤内助,可现在……”2004年7月,付振羊带着妻子,跟着老乡来到苏州打工。当时,夫妻俩每个月可以挣2000多元,这比在老家强了很多。然而,2005年11月3日晚上7点,潘同翠给房东的孩子送饺子,在下楼梯时,她一脚踩空,头先落地摔了下来。潘同翠被诊断为颅内出血,医院多次下发病危通知。手术过后,在病床上躺了10多天才苏醒过来。随后一直瘫痪在床,时刻需要人服侍。

  这些年为了赚钱养家,付振羊先是借了一辆三轮车拉活挣钱,后来,在亲朋的帮助下,他贷款买辆小车跑黑车,日子虽然艰难,但也慢慢有了起色,只是病妻有时一步也不能离开,转眼就是夫妻同行的7个年头。

  “我如果能陪她到70岁,那就算是白头到老了,我心里就坦然了。对得起她,也对得起我。”付振羊说这话的时候,妻子潘同翠在一旁默默地抹眼泪……

  新京报记者 陈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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