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大前程》是披着民国外衣的“北爱”

　　【国剧观察】

　　《北京爱情故事》里，陈思诚扮演的程峰几乎受尽了天下的爱，抢了人家女朋友还继续跟人称兄道弟。在《远大前程》中，这样的“杰克苏”更是开足了马力，无论哪条道上的大哥小弟，见了洪三元（陈思诚饰）立即热络不已，女性见面就心生爱慕。波诡云谲人心险恶的上海滩，在洪三元脚下成了通天大道宽又阔。

　　1 陈思诚表演东施效颦

　　民国时期的上海，在近现代文化史上散发着别样的魅力，魅力之外又有了几分魔性。正如李欧梵在《上海摩登》中所言“这是一个梦幻世界，交织着向往和压抑。”

　　于是，茅盾《子夜》勾勒了一个流淌着现代性的大都市，横光利一看到的是大都市表象下黑暗、贫穷又肮脏的“地下世界”，张爱玲则在都市繁华之下揭示了人性的幽暗和复杂。《上海滩》里是声色犬马下的快意恩仇和少年意气，《功夫》用荒诞演绎了无名小卒在大都市一步登天的神话。

　　在这些之外，还有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的叱咤风云，阮玲玉、周璇等人的一代芳华，更有历史的风起云涌。似乎，那三十多年间的上海随便舀一瓢出来，就是一个迷人的故事。

　　而近几年，以上海为背景的民国年代剧少之又少，《远大前程》就显得格外的重要。以《唐探》系列“位列仙班”的陈思诚又一次担任编剧，倪大红、赵立新、刘奕君、成泰燊等四十余位实力派倾情加盟，投资3.5个亿，芒果台春季档巨献……似乎天时地利人和，吊足了观众胃口。

　　但播出之后口碑持续走低，剧情、表演饱受诟病，豆瓣评分5.9，4月1日开播的它，仿佛一个愚人节的玩笑。因为陈思诚油腻、浮夸的表演，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对周星驰东施效颦。

　　严华别着炸药参加三大亨鸿门宴的戏，本应该剑拔弩张，但是陈思诚一开口就让场景泄了气。而没有陈思诚的桥段，却显得张力十足，富大龙与成泰燊在药店长谈戏，虽然没什么动作，但是表情、台词一板一眼，功力可见一斑。

　　2 整洁且有序的草根生活和时代特征相违背

　　屡屡让人跳戏的表演是一个证明，剧中看上去严谨细致的场景、服化道设计和剧情走向则是另一个证明。首先是场景设计的不接地气。故事背景以上世纪二十年代为起点，当时的上海虽然号称“东方巴黎”，与世界时尚同步。但是华丽的皮袍下面，有数不清的虱子、跳蚤。十里洋场之外，是密密麻麻的贫民窟，“有二十二层高的大楼，也有棺材似的茅房”。横光利一的观察比较直观，“转头摇晃的街区。成群的穿着长袖黑袍的中国人，就像海底的海藻沉渣般……店铺门口挂满了鱼囊，滴着血的截截鲤鱼。”《功夫》中，看到的是草根生存的肮脏、无序，在这个环境下才能更激发人向上走的斗志。

　　按照剧中美人、洪三元、齐林的人设，出身底层到上海谋生，刚去的话居住环境肯定要有几分脏乱差吧，但是剧中却出奇得干净。在杰克苏的指挥棒下，洪三元到了上海就像进了温柔乡，即使搬到一个跟《功夫》大杂院一模一样的住处以后，还是整洁到离奇。试问，这样的背景下，洪三元在去上海前所发的誓言跟人物和环境如何登对起来？不接地气的设计，怎么能让人看到励志？这样的《远大前程》明明是游戏人间的臆想。

　　3 上海滩的风云变幻又成了谈恋爱的陪衬

　　场景之外，则是剧情。最为直观的，这剧像是《功夫》《鹿鼎记》的合体。洪三元在杰克苏的催化下，是陈思诚混合了韦小宝、星仔的产物。家庭出身、个人性格、气质都是有样学样。但细究起来，洪三元其实并没有太多内涵，在情节推进上只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也难以和其他人物、场景发生化学反应，经不起挖掘。倒更像是《北京爱情故事》里程峰的变形，整个故事也更像是掺杂了一些《唐探》元素的披着民国外衣的北京爱情故事，或曰十里洋场爱情故事。

　　《北爱》与《远大前程》有着类似的套路，哥们几个在大都市混，遭遇女主等一干女性，在卿卿我我中感悟人生，有了追求。陈思诚扮演的程峰几乎受尽了天下的爱，抢了人家女朋友还继续跟人称兄道弟。如此逻辑，在《远大前程》中更是开足了马力，无论哪条道上的大哥小弟，见了洪三元立即热络不已，女性见面就心生爱慕，高傲如郭采洁扮演的商会会长千金于梦竹，略过无数达官显贵的目光，直冲洪三元跟前“请你跳个舞吧。”

　　波诡云谲人心险恶的上海滩，在洪三元脚下成了通天大道宽又阔。我以为起码会有一个致敬许文强与冯程程的爱情故事出现，结果确是狗血无比的龙傲天。陈思诚硬生生地把一个严肃好看的题材弄成了小孩过家家。戏里那一堆实力派们，是怎么做到的对着这样的角色设计不动声色演下去的？

　　说到实力派。去年同时期湖南卫视的《人民的名义》也是集结了四十余位老戏骨，在一个不是太强的主角引领下，成就了一个电视剧史上的传奇。可能为了复制奇迹，《远大前程》也照猫画虎，但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年头可能真是好剧稀缺，一众实力派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本子。长此以往，流行的都是《凤囚凰》《花谢花飞花满天》《思美人》这种吸睛吸金的庸俗之作，既不能讨好观众，也不能培养演员，劣币驱逐良币可能是行业的悲哀之一吧。

　　□何殊我（文娱评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