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伯巴奇的表演艺术：左手天才，右手疯子

　　【一家之言】

　　奇异博士在《复仇者联盟3》里化为灰烬，康伯巴奇的粉丝来不及给编剧组寄刀片，转身发现他出现在《梅尔罗斯》里，依旧是高智商的角色。这一回刚出一集就被评价为演技爆表，播了三集，如今在豆瓣上以9.2分与神剧《西部世界》第二季平起平坐，只是评分人数不足后者一半，稍显逊色。

　　卷福新剧扮演瘾君子演技爆表

　　康伯巴奇扮演的瘾君子帕特里克·梅尔罗斯被一致评价为逼真，逼真得让观众担心是不是有吸毒、戒断的经验，然而康伯巴奇绝不仅仅是单纯的模仿。在国家大力宣传“珍爱生命，远离毒品”的时代，几乎人人都曾看过禁毒相关纪录片，屏幕上那些真正的瘾君子犯瘾的样子激起人恐惧、厌恶、让人恶心，康伯巴奇的表演则是艺术，艺术在展现丑陋与不幸时，还能带给观众丰富立体的情绪、情感体验。

　　从镜头里出现针筒、血滴起，从梅尔罗斯接到“老混蛋”死了的消息起，观众时刻担心他会“爆掉”，彻底崩溃。他好像在迎合观众，几分钟就崩一次。情绪崩了用安定，安定崩了吸粉，粉也崩了，到贫民窟找针。不断的崩塌中，他仍有一根线系着，沿着各种既定的、他定的安排，去认领遗体、准时出现在各种社交性见面中，随时引经据典展示他的愤世嫉俗以及幽默感。甚至在贫民窟差点被刺死时，他仍以受过良好教育的富家子弟态度问：“刚才你当真打算捅我？”直到最后打电话，朋友一句：“戒毒之后呢？你想干什么？”我们才发现，各种滥用药物都是在抵抗终极精神崩溃：梅尔罗斯泪水滚滚而下，当对抗的实体（父亲）不存在之后，他不得不面对“我是谁，我要去哪里”的人生基本命题。观众的恐惧、担心、喜欢凝在这一刻，化为同情和心疼，随着他无声的泪水一起爆发。

　　到了第三集我们才看到往常熟悉的“卷福”，第一集里稍露苗头的性感吸引力，七年后梅尔罗斯增加了七成威力散发出来，于是我们又看到了康伯巴奇熟悉的表演形式：受过良好教育的高智商人士，洞悉世间虚伪、丑陋。当他以“卷福”式超快语速念出台词：“他们都是阶级决定论者”，有多少观众会心一笑？

　　高智商角色专业户逐步突破自我

　　康伯巴奇被贴上了“高智商扮演专业户”标签，《最后的敌人》中的数学家、《神探夏洛克》里的福尔摩斯、《模仿游戏》里计算机之父图灵、漫威电影里的奇异博士，等等。同时，他扮演的角色大多有心理障碍，夏洛克自称“高功能反社会人格”，图灵有社交障碍，凡·高得了精神分裂。梅尔罗斯在第一集里表现出躁郁倾向可能是吸毒副产品，第三集一开头出现的氟西汀是抗抑郁药物，可以肯定有抑郁倾向。

　　我们如此喜欢康伯巴奇是因为喜欢他扮演角色的病态吗？非也。除了由于他表演的是艺术，他在这门艺术中也展现出了角色的人格魅力。奇异博士还是个医生时，傲慢无礼，却有着超强的生命活力，夜半开着跑车狂飙，嗜医疗事业为命。夏洛克也有那股子劲儿，深深沉浸在自己热爱的事业中，成瘾成癖。凡·高不用说了，本就是激情的象征，梅尔罗斯稍稍恢复正常，已是城中女人向往的爱恋目标。他们具有层次丰富的个人魅力，即使厌恶他们病态的一面也难免被他们高智商或有趣的一面吸引，进而将整个人接受下来。

　　“穷愁之词易好，欢愉之词难工”，自古文艺作品成为千古绝唱的大多是穷愁之词，影视作品里高大全的人物往往不是予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比如《人民的名义》里许亚军扮演的祁同伟比陆毅扮演的侯亮平出彩，除了演技，祁同伟这个人物本身留给演员发挥的余地就大得多。蜜饯甜到一定程度再加糖无济于事，需要加点盐，两相对比更能激发出对甜味的感受。康伯巴奇扮演的这些角色里，迷人中加上了病态，使人物形象层次更为丰富，考验演技的同时使扮演者得到磨炼，在《梅尔罗斯》里迎来了公认的演技爆表——在高智商扮演专业户的标签下，他仍然可以一次次突破自己，变动不居而不被固定。

　　□翠红（影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