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孩子”的生活实录

　　你好奇调皮孩子的真实生活吗？他们觉得什么样的孩子是“坏孩子”呢？我们采访了两对家长与孩子，与他们聊了聊孩子的调皮、可爱与生活中充满暖意与笑声的片段。多数家长都认为孩子没有好坏之别，那么在孩子眼中，什么样的孩子是“坏孩子”呢？有趣的是，孩子们不约而同地认为，惹爸爸、妈妈生气的孩子，就是他们心中的“坏孩子”。

　　【孩子档案】

　　昵称：辰辰

　　性别：男 年龄：三岁半

　　爱好：最喜欢消防车，因为消防员很酷，可以救火，还能去救小猫

　　【生活片段】

　　1

　　辰辰：我现在可厉害了，能够打败怪兽。

　　爸爸：什么样的怪兽？

　　辰辰：你这样的怪兽。

　　2

　　创意美术课的老师来微信正告：“你儿子课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拿手敲左边小女孩的头，然后又去敲右边小女孩的头，两个女孩都哭了，他为什么会突然上课打人？” 爸爸问后，辰辰说：“老师在教我们做吉他，所以我要打她们头。” 爸爸：“为什么？”

　　辰辰：“因为电视上弹吉他时，后面都要有人打鼓啊。”

　　3

　　爸爸：“你凭什么问我要小红花？”

　　辰辰：“我表现得好。”

　　爸爸：“举个例子。”

　　儿子举起双手。

　　爸爸：“我是问，你在哪里表现得好了？”

　　辰辰：“我……我在地球表现得好……”

　　4

　　幼儿园的开放日，爸爸去辰辰的幼儿园，中途休息的时候，爸爸把辰辰叫过来。

　　爸爸：跟爸爸一起玩，抱一个。

　　辰辰：我在上课，没空跟你玩，回家了再跟你玩。

　　爸爸：……

　　【爸爸但汉松：我愿意他保持这种纯真】

　　我的儿子出生在11月9号，所以很奇怪，他从小就特喜欢消防员，他认识到消防员是较有正义感的身份、消防车是保持世界秩序感和安全感必不可少的东西。

　　于是，跟很多小孩一样，辰辰幻想自己是超级英雄，是消防员，他不能容忍邪恶的东西，如果哪个孩子抢了他的玩具，或者推了他，他会认为自己作为勇敢的消防员需要去惩罚这样的孩子，会突然板着脸。幼儿园老师反映说：“你的孩子这么凶，经常说同学坏蛋。”他会把善恶分得特别清，也不能忍受其他小孩说他坏蛋，如果别的小孩对他进行道德审判，他会变得相当有攻击性。

　　当然，这种道德意识，有时也会变成他的托辞，他会技巧性地把它用做自己不守规矩或者发脾气的借口。他淘气，通常都因为要求没得到满足，比如他很喜欢看动画片，如果没满足，他会哭闹，这种不满有时会表现在把老人或大人推到房间后把门锁上，还会故意砸玩具，他的情绪管理会在这时失控。但他要哭就让他哭，我们不会劝他，他有时候自讨没趣，会死皮赖脸地跑过来主动和好，说：“你不要大声说我了。”但我们会跟他讲：“你不要说别人是坏蛋，不要总这样教训别人。”而他给我的感觉是，他作为城市英雄，好像在“替天行道”。

　　小孩的情绪，我觉得非常丰富，从一开始我就没觉得孩子是张白纸，或是很好糊弄的对象。他其实是个可敬畏的对手，跟他在说话时，我并没有把他当做小笨蛋。我们基本上没有剥夺他的自信，比如成为消防员这种人，会让他觉得特别自信，他现在的问题可能也在过于自信，对于大人的一些指令，有时候不予理睬。

　　但当你跟他以平视的角度交流时，你会觉得他有比你想象中多的关于儿童的经验、情感和知识储备。他的一本正经，他觉得自己是个“权威”，我倒愿意他保持这种纯真。我希望培养他的自信心、想象力和对世界的爱与最大的善意。

　　【孩子档案】

　　昵称：果果（安景云）

　　性别：男 年龄：五岁

　　爱好：玩玩具

　　【生活片段】

　　1

　　有一次陪着果果读英语，有几个单词怎么也记不住，他自己也着急，哭哭啼啼，跟爸爸说他脑子里有一个大石头挡着，所以这些单词进不去，有时候刚进去就被大石头给撞出来了，之前能记住是因为学习之前先玩了，玩的时候蹦蹦跳跳就把石头撞碎了，所以学习的时候一下子就记住。

　　2

　　果果看了几遍《寻梦环游记》，把爸爸的结婚照单人摆台拿出来仔细擦干净，对爸爸说：“爸爸，这下你可以通过那个花瓣桥回家了。”（《寻梦环游记》电影剧情：为了纪念逝者，每个家庭会将深爱的逝者的照片摆在祭台上，逝者就能通过连接阴阳两界的花瓣桥重返人间。）

　　3

　　果果刚上中班时在幼儿园拉裤子，问了他几次到底是睡觉时拉的还是醒着时拉的，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实在拗不过就说：“爸爸，我小班的时候拉过一次，这次是中班，我大班的时候再拉一次就完成任务了！”

　　爸爸：“啊，这个任务对你来说还是挺容易完成的！”

　　果果听了爸爸的话，若有所思地走了，第二天早上很兴奋地说：“爸爸，这样吧，我小班拉一次，中班拉两次，大班拉三次，你看怎么样？”

　　爸爸：“……”

　　4

　　跟果果玩游戏，道具离太远。

　　爸爸：“果果，把东西给我递一下。”

　　果果：“我不，你自己去拿。”

　　爸爸：“为啥啊？”

　　果果：“你不听我的，为啥我要听你的？”

　　爸爸：“好吧，我听你的，帮我拿一下吧。”

　　果果：“你听我的是吧？”

　　我：“是啊！”

　　果果：“好，你自己去拿！”

　　【爸爸安城：与其教育孩子，不如反省自己】

　　我是比较随意的家长，不会严格要求孩子，因为自己做不到的事去要求别人比较可笑，让一个人承认自己普通不容易，让一个人承认自己的孩子普通那更难上加难。而通过我的观察，果果很普通，从遗传的角度来讲，应该是没有抱错，我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也不断调整自己的预期。

　　我很难用简单的几句话来介绍他，毕竟我和他才认识五年多，我们还在互相观察，他在试探我的底线，我在估摸他的上限。他的性格通过游戏可以观察出来，比如跟他的表哥（小学四年级）和表妹（幼儿园小班）三人一起玩，他不会像一般小朋友那样盲目听从大孩子指挥，而有自己的想法，使得表哥还得想法子哄骗他，这是他独立的一面；他们三个玩时，表哥经常欺负妹妹，但果果不会跟着参与，他跟两人玩得都很好，还会调解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是他善良的一面。他的长处是逻辑思维很强，观察力也很强（当然这是我想当然的，没有对比），三岁时可以拼出200多块的拼图。

　　果果的书，大部分是我们给他有选择地购买，他比较喜欢看偏科普的书，最喜欢的是《揭秘汽车》，每天都要看，也要让我讲，最后他把这本书撕碎了，可能是太喜欢了。果果调皮时一般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再有一种情况是太开心了，因为是男孩，我和妈妈一般都比较宽容，只要不出格，我们都不太管。

　　我几乎没在孩子面前提到“别人家的孩子”，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长处，每当遇到孩子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我都在心中默念：“亲生的，亲生的，我自己做得也不好。”我认为善良的孩子就是好孩子，孩子没有好坏之分，如果有所谓坏行为的孩子，直接的原因都来自家庭、来自身边最亲近的人，与其教育孩子，不如反省自己，果果还是比较在意别人说他是坏孩子的。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张舒婷 吕婉婷

　　封面及专题部分插图来源：《我的大喊大叫的一天！》，瑞贝卡·帕特森 图/文，蒲蒲兰绘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