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债危机10周年又要卷土重来？

　　犀赵牛渚

　　做空欧元资产的投机资本现在面对的是具有无限“弹药供给”的欧洲央行“火箭筒”，而不再是单个财力有限的欧元区国家政府。

　　最近几个月以来，出于对意大利大选后政局不稳和民粹政府上台执政的担忧，意大利国债遭到市场的大规模抛售，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一度升破3%关口，为四年来首次，国际对冲基金做空意大利债券的赌注也升至2008年欧债危机以来少有的高位。国际舆论普遍担心，是否会像当年希腊引爆危机一样，此次意大利也会导致欧债危机在10年之后卷土重来？

　　金融危机“防火墙”今非昔比

　　如果只看短期，简单的回答是，不会。更为谨慎一点的回答是，危机爆发的概率低。这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在于：意大利经济或许还和10年前一样“烂”，但欧盟防范和应对金融危机的“防火墙”已经今非昔比。

　　这道“防火墙”中含金量最高的地方是欧洲央行角色的转变。如今的欧洲央行已经突破了将稳定物价作为唯一最高货币政策目标的限制，开始承担“最后贷款人”的职责。做空欧元资产的投机资本现在要面对的是具有无限“弹药供给”的欧洲央行“火箭筒”，而不再是单个财力有限的欧元区国家政府。

　　这一转变的标志就是，当年欧债危机达到最高潮之际，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在2012年7月伦敦投资人大会上那句著名的政策宣誓：欧洲央行将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来维护欧元，相信我就行。当时全球各大媒体对这句话如获至宝，纷纷将“欧洲央行将全力拯救欧元”作为头条。

　　其实当时德拉吉后面的一句话更重要，他说：只要陷入危机的国家的国债风险溢价干扰了货币政策，这就属于我们（进行干涉的）权限范围。其潜台词就是，欧洲央行“巧妙地”改变和扩大了欧盟条约对“货币政策目标”这一定义的解释，在“欧元区成员国国债利率上升”和“欧洲央行货币政策”之间建立了法理逻辑。

　　以前成员国的“国债利率”与欧洲央行“货币政策”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前者由市场自发形成，后者是货币当局的政策行为。货币政策不应干预由市场形成的国债利率，同时货币政策的制定也不应以国债利率变动为主要基础。

　　欧央行长德拉吉的“新逻辑”

　　但德拉吉的讲话意味着一个“新逻辑”：过高的国债利率影响货币政策执行，所以过高的国债利率属于货币政策考虑的对象，是货币政策目标的一部分。既然是货币政策目标的一部分，那么欧洲央行干预英国国债利率也就是在执行货币政策，是合法的。这样一来就在欧洲央行的货币政策与成员国政府的财政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机制，相当于欧洲央行“自己赋予了自己”干预欧元区政府财政的法理依据。

　　“新逻辑”大大扩展了欧洲央行“货币政策”的范围和内涵，意味着欧洲央行可以以维护金融稳定为由向成员国“融资”。这是对欧盟条约的根本性改变。

　　德拉吉的“新逻辑”得到了德国政府的有力支持，德国总理默克尔曾说：什么是货币政策？货币政策就是欧洲中央银行首先有责任为国家和国家的经济提供资金。市场显然解读到了默克尔和德拉吉讲话中所体现出的欧洲央行角色的变化，这是当年欧债危机得以平息的根本原因。

　　有欧洲央行“兜底”，那么欧洲人是否就可以将意大利潜在的金融风险抛之脑后呢？听一听英国央行前行长默文·金的告诫仍是有益的，他说，金融危机的第一规律是：不可持续的发展势头持续的时间可能超过任何人的预期；金融危机的第二规律是：当不可持续的发展势头走向破灭的时候，其发生的速度也远远超过人们的预期。

　　□赵柯（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