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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小事,对应大时代

2018年06月09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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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勇,青年写作者。毕业于北京物资学院,晃荡于北京文艺圈。天性敏感,热爱小事,是“小确伤的一代”典型代表。
《缓缓穿过人群》

作者:柯勇

版本:广东人民出版社 2018年3月

  如果把历史看成一棵持续生长的树,进入21世纪以来,它躯干上的骨结大概会突然变粗,显得有些突兀。而若能剖开横截面,观察不同区域的年轮密度也不尽相同,越是背阴方向的区域,线条越是稠密。

  换成一个社会来看也是如此:一条线就代表一个事件或一种精神,线条越密,夹在中间的个体空间就越小。宏观上声势越大,微观上越是拘谨。克制是主观意向,也是客观所需。

  柯勇的名字里有个木字,柯指斧柄,也指草木枝茎。他是个看起来很安静的人,不知他的内心里会不会常常自相戕伐。

  我认识柯勇那年他三十出头,但朴实得像个刚成年的孩子,没有一丝社会上的习气。六年过去了,他依然如此,走在街上,依然是人群里最不出风头的那个。“时间在他身上流逝的速度,和别人不一样。”

  作为第一本个人作品集,《缓缓穿过人群》有着柯勇本人鲜明的叙事体系与语言风格。或许是多年的媒体工作要求使然,或许是个人天性所向——我更倾向于后者——他的行文是克制的,“我”的占比空间并不算大,在全书里大概一半一半,是一条半明半昧的灰线。但感谢这本书的责任编辑,还是让我们从整体架构上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循序渐进的过程,看到了他从“无我”到“有我”的归位:

  第一部分是对话,对象有张楚、严歌苓、吴冠中等人,这是作者本人介入最少的文体,在嘉宾面前,他是被动的,甚至是没有还手之力的,这是客观要求。第二部分人物稿基于客观事实,是中立的,这也是客观所需。第三部分的人、物、事都是他眼中的人、物、事,虽然也是客观存在,但作者从他们身上提取并放大的个体样本与现实的认知和评价体系无关,因此从这一部分起,作者本人的思维线条开始显现,“我”的意味增强。第四部分诗歌是完整的个人意识展现,但囿于体裁限制,在写作层面还是会有些词句取舍与音律束缚。及至最后一部分的随感,则终于来到了作者纯粹的个人表达,他放开了手脚,并且在《告别2015》这篇,首次出现了“一件小事”这个题眼。当然,这是个谦辞。

  “时代”一词看似抽象,其实不过是每个个体精神之总和,有我则时代大,无我则时代小。无我的大时代是悖论,是伪命题。柯勇笔下的“小”不意味着个体价值之缺失,而恰恰相反,是要通过一个细致且真实的局部,来重新审视一个时代的整体风貌,探究“大”与“小”之间正确的逻辑关系。大时代的通病是鼓吹梦想,忽视乃至嘲笑平实。柯勇逆潮流而行。从这点来说,用小事来对应大时代,竟多少是有些反讽意味的。

  而从另一个维度讲,在物化速率越发加速的趋势下,探究人的重要切口,即探究人与物的互动关系。本雅明曾说:“温馨感从物品当中消退了,日常使用物品和缓但却固执地不断在拒斥着人们。总体而言,人们每天在克服这些物品与他们的隐秘对峙。人们必须用自己的温暖来补偿它们的冷漠,以便不至于被它们冻僵。”在柯勇的书写体系里,或人或物,其内核都是重新找寻这种暖:它并非来自宏大的语言煽情,而是来自人与人、人与物之间不加矫饰的真实联动。柯勇很少用比喻句再造世界,也很少用排比句营造氛围,他所呈现的文字风貌与现实存在无异,这种归真的笔法已初具大师之器,或者夸张一些说:多少有了些《人间草木》的影子。

  而本雅明这段话之后的一句是:“必须无比灵巧地去触摸它们刺的外形,以便不至于被它们刺破流血而死。”愿柯勇依旧愿意触碰这多刺的世界。这需要灵巧,更需要勇气。

  □威尔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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