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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翁的故事已消散 就像这场《暴风雨》

2018年06月26日 星期二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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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洛斯彼罗在给女儿讲述“过去的故事”。史春阳 摄
全体演员合影:贵族、水手和岛民,服装显示时代对比。
史春阳 摄

  【文化谭】

  

  6月22日到24日期间,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国家剧院版本的莎士比亚名剧《暴风雨》在北京首都剧场上演。如何用经典文本讲出导演的想法,如何让文艺复兴名作被现代观众接受,这两个问题可谓是传统作品重构当中面临的最大考验。

  导演改造原剧结尾,重现最初幕

  《暴风雨》是莎士比亚最后一部原创戏剧,超出了比较早期的“喜剧”或“悲剧”的创作范畴,被学界归类为“传奇剧”或“悲喜剧”。传说贝多芬的传世名作、钢琴奏鸣曲《暴风雨》就是因为看了这部剧的演出而得到的灵感。

  乍一看上去,《暴风雨》的剧情非常类似于哈姆雷特式的复仇模式:米兰公爵普洛斯彼罗和三岁的女儿米兰达被篡权的弟弟安东尼奥陷害落到孤岛,十二年后,公爵利用魔法让当年的仇人在海上遇到暴风雨,分别落到他的孤岛上来。岛上雌雄同体的精灵爱丽儿,因为被公爵用魔法从女巫手中解救出来,成为公爵的仆从,爱丽儿被许诺自由,但公爵一再延宕这个界限。岛上的第三个居民是原住民凯列班,女巫之子,被米兰达称为“像狗一样”的仆从——这一设置被众多论者赋予了后殖民的色彩,塔列班和那不勒斯与米兰的水手们预谋推翻普洛斯彼罗,不断声称这是“我的岛”,然而他的行为模式却依然在寻找“新的主人”。而原著中另一个主线是那不勒斯王子费迪南与米兰达的爱情线。最后公爵的谅解伴随着公主王子的结婚构成了皆大欢喜的结局。

  作为莎士比亚的传世名作,《暴风雨》有非常多的版本和演绎,这个版本的独特之处在于,导演巧妙地改造了原剧的结尾,在狂欢的婚礼之后,重现了安静的最初幕的布景、台词和人物架构:依然是公爵的独白,陪伴他的只有忧伤无语的米兰达和凯列班。全剧因而构成了一个类似循环的圆形时间——狂欢、戏剧张力和最终的谅解都被解构了,人们不禁会产生一丝疑惑“刚刚的故事都只是一场梦”。

  文艺复兴式舞台上的今古对话

  这次的演出方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国家剧院隶属于罗马尼亚文化部,是该国最有代表性的文化艺术殿堂,此次在首都剧场的上座率也非常惊人,虽然表演使用了罗马尼亚语,需要看字幕才能理解,但观众依然非常热情,多次被演员们诙谐幽默的表演感染,爆发出阵阵笑声。

  本次上演的版本是一次先锋的改编:虽然一开场我们就能够从文艺复兴时期式的舞台和布景看出,导演和剧组下足了一番考证功夫。然而导演的匠心并不在于复古,而在于这样一种今古对话的格局——-对于经典的改编实际上非常考验功力,既要表达出导演的想法,又要让现代观众接受,而本次演出非常巧妙地用一种风格同时回应了这两个问题。

  此版制作的精良体现在很多细节中,例如服装与配乐都分别进入了文本层次进行对话——岛民的服装是现代的便服,而船上的人们穿着象征文艺复兴时期身份的服装。配乐也综合了世界因素,“高贵”的情感是用文艺复兴风格的琉特琴/弦乐旋律来烘托的,而感情线上则是英文流行爱情歌曲。凯列班和水手们的表演也分别有印度和拉丁音乐帮衬。

  尤其精妙的是,在当代剧院的演出惯例下,话剧被分为两幕,中间有一场幕间休息,被莎士比亚式的观众互动引领(将“现在谁想要十分钟休息,去喝点小酒?”放入水手的台词)。而第二幕开始,文本内部的张力逐渐被一种布莱希特式的张力取代:演员们在表演台词时不断插科打诨,例如“我干吗这么说,是导演硬要我这么说”。在内置张力的台词面前,不断疏离本来应该被煽动的情绪,而戏剧舞台也越来越满,越来越乱,构成了一种外在的张力。最终,戏剧的结局以内爆后回归最初的方式解决了这种张力——还是只有三个人,一切都不复存在,甚至包括体现神力的隐身群演们。这种结局一定程度上隐喻了当代人的存在处境(米兰达穿着牛仔短裤和露脐装,公爵穿着中产阶级的卫衣):公爵放弃魔法意味着祛魅,而祛魅意味着莎翁的故事不再有发生的可能。

  □任思奇(剧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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