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美关系僵化，德国就敢“分手”了？

　　犀赵牛渚

　　7月15日，在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会面前，美国总统特朗普接受媒体访问，在被问到谁是美国在世界上最大的竞争者时，特朗普说，欧盟是美国的“敌人”。这话深深刺痛了欧洲人的“脆弱心灵”。德国外长马斯发出狠话：“我们不能再毫无保留地信任白宫了”。

　　德国真的要与美国“分手了”？在马斯的前辈，德国前外长兼副总理加布里尔看来，作为外交领域的“新人”，马斯也就只能打打口水仗，维护一下欧洲人的颜面。

　　真正的欧美关系是——正如加布里尔所认为的“可以没有特朗普，但不能没有美国。”这话可谓点到了欧洲人当前的痛处和困境：对特朗普无比的不满，但对美国又无比的依赖。所以，欧洲人立场是：把特朗普和美国分开，反特朗普，但不反美。

　　因此，当特朗普将欧洲形容为“敌人”之时，欧洲领导人想的不是如何回击特朗普出言不逊，而是纷纷“忙着”强调欧美关系的“牢不可破”，把特朗普和美国“区分开”。比如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就说，美国和欧盟是最好的朋友。“谁说我们是敌人就是散布假新闻。”

　　为什么欧洲对美国会如此“一往情深”地单相思？因为世界在变，欧洲也在变。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个“欧洲时代”，欧元横空出世，成为可以与美元一争高下的全球第二大储备货币，欧盟实现了梦寐以求的东扩，成功地从15国扩大到27国，欧盟人口增加到近5亿，欧洲统一大市场的规模不仅极大地得到了扩展，欧盟核心国家的地缘政治地位大为改善。

　　彼时，无论是欧洲的政治精英还是学术精英，最热衷谈论的话题是“欧盟是一支什么样的力量”，强调欧盟以自身经济力量、国际多边主义和人道主义精神为代表的软实力与美国以军事实力、霸权支撑下的单边主义为代表的硬实力的不同，强调欧盟是独立于美国的一支独立的战略力量。欧盟踌躇满志地试图用软实力来重新构造世界秩序。

　　然而，2009年的欧债危机以及随后的乌克兰危机无异于给了欧洲的精英们一记闷棍，他们意识到欧洲在变化的世界中是如此脆弱，意识到新兴经济体具有如此强大的竞争力，意识到欧洲原来并不是一支独立的力量。于是，欧洲重新把目光投向了大西洋，投向了“大西方”，试图通过加强跨大西洋联盟来保护自身免遭外部世界的风险，巩固其在全球政治经济格局中的既有地位。

　　但是，面对特朗普对欧洲的“冷漠”与“敌视”，欧洲人应该怎么办？德国外长马斯呼吁欧盟更加紧密地团结起来。他说，为了保持与美国的伙伴关系，必须重新加以调整，而这只能依靠一个“自信而独立的欧洲”。

　　德国人的逻辑是，要赢得特朗普的尊重与合作，欧洲必须先自身团结和强大起来。但要达成此目标，当前欧洲的财政一体化和防务一体化必须要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和突破，而这又要求德国作为目前欧盟内最为强大的国家，投入更多的资源，让渡部分的主权。

　　德国人为此做好准备了吗？如果没有，那么马斯的话充其量也就是发发牢骚。

　　□赵柯（国际观察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