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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和市场的日与夜

2018年08月19日 星期日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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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4日早晨5点40分,海新信人才市场旁的街道上,已经围满了前来“抢”薪水日结工作的打工者。本版采写、摄影/新京报记者 彭子洋
8月15日早晨6点,三和人力市场附近的网吧里,大部分人都已经“起床”。应聘薪水日结的工作,需要在早晨5点30分之前出门。
8月15日早晨7点,徐家穿过窄巷,准备去找当日的工作。三和人力市场附近的窄巷中挂了许多励志及警示标语。
8月15日,徐家在上工前来到老乡的店里吃了一碗粉。他说自己在三和只来这家吃饭,其他的吃不惯。
8月13日上午9点30分,深圳某交通队等候大厅,刘蒙在帮别人排号提交申请。这是一份耗时两三个小时,就能拿到一百元的工作。
8月12日下午4点,三和人力市场附近的小巷中,喝醉的打工者躺在路边,新来的打工者拖着行李从一旁走过。
8月13日晚上10点,龙华公园,一位刚来三和的打工者仰望星空。长椅上,一打工者在休息,一前来散步的市民在看手机。
8月12日下午5点,来自汕尾的徐家躺在床铺上睡觉。他已经连续两天接下晚上分拣快递的工作,每晚需要工作9-10个小时。
8月11日晚上9点30分,来自湖南邵阳的17岁少年小四拉着自己唯一的行李,决定离开这个曾经吸引他的地方——三和。

  说起三和人力市场,大家或许会觉得陌生。不过,从这里走出的“三和大神”早已在网络世界“走红”。他们中的很多人没有身份证,身背债务,与家人鲜有来往,干一天玩三天。

  凭借薪水日结的工作和低廉的生活成本,位于深圳市龙华新区景乐新村北区的三和人力市场成了廉价打工者的乐土,吸引着各地的外来务工人员。

  

  “今天的运气不错”

  8月13日早晨5点20分,天还没亮,刘蒙裤兜里的手机一震,他猛的打了个激灵,坐起身,伸了下懒腰,揉揉眼睛,站起来,关上面前的电脑,机械式地往外走,准备去150米外的三和人力市场找薪水日结的工作。网吧里横七竖八地躺着通宵上网后的人,他只能侧身从沙发之间的缝隙通过。

  过去的42天,刘蒙几乎每天都在三和重复着这样的生活,他很清楚,去晚了工作就没着落了。在三和,每天有人在人力市场的门口招零工,工资一天100-200元不等。有的是去工厂、工地做工,也有的是去出体力或者充人头。工作结束,工资立付。

  从歇脚的网吧到招工的地点,需要拐四个弯,下一个三级台阶,路过一家肠粉店和一家煎包店。刘蒙已经连续吃了两天的肠粉。

  当日下着小雨,来的人比平时少许多,但也有100多人,大家都来回踱着步,害怕自己找不到工作。

  5点40分左右,一名穿白色印花T恤的男子骑着一辆装有雨伞的电动车驶来。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接划破人群,停在了刘蒙站着的墙边。“两个小时100块,替人挂号,找五个人,谁来!”该男子喊了一嗓子,人群激动起来,更远处的人也围了过来。刘蒙递上身份证,“我去”。

  收了五个人的身份证后,男人迅速离去,“你们九点钟在这等,我带你们去”。

  “今天的运气不错。”刘蒙接过一旁老哥递的烟,吸了一口说。

  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

  下午4点40分,徐家已经睡了一天。他连着两晚在工厂做工,每晚站着包装产品9个小时,时薪11元。这样的收入,虽然可以支撑他住15元一天的床铺,每天吸三包烟,吃一顿饭(凌晨12点工厂会休息半小时,吃夜宵),但不足以让他离开三和,离开这个被骗来的地方。

  两个月前,徐家在买烟时结识了一个说不上名字的老哥,跟着他来了三和。第二天,他的身份证、手机,就跟那位老哥一起不见了。

  徐家不知道怎么办,身上的钱花完后,他去了救助站,说自己被骗了。工作人员问他,“要不要回家?”他想了想说,“我妈死了,我回家干吗”。

  在救助站吃了几个面包和两根火腿肠后,他又回到三和。第二天,再去救助站,工作人员说,面包只能给一次。

  之后,徐家决定做薪水日结的工作,因为其中有些不需要提供身份证。他说,有了钱才可以离开这里。纵然不知道何处是去处。

  别了,三和

  小四已经很久没有在床上过夜了。晚上9点40分,躺在200多元一晚旅店的席梦思床上,他反而睡不着了。自从把手机卖了,他很久没有联系过同在深圳打工的父母了。

  这一天,小四拖着自己唯一的行李箱,决定连夜离开三和,跟随福州的两个主播兄弟去福建闯江湖。

  “很多老哥在三和瘫了好多年了,我不想像他们一样。”他过腻了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居无定所、干一天躺三天的“自由”生活。这是一个漩涡,进去了,就逃不出。

  “不管去哪,先离开这里。”

  (本文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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