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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演林兆华执导话剧《三姐妹·等待戈多》;她是同学眼里的“怪人”,曾认为自己的演技被“过誉”

黄璐 我就是那种人越多越兴奋的女演员

2018年09月27日 星期四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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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盲山》
电影《推拿》
黄璐与范玮结婚照。

  由林兆华执导,黄璐、张若昀主演的话剧《三姐妹·等待戈多》日前在北京保利剧院落下帷幕。这部由戏剧大师林兆华1998年创作的实验戏剧,曾于首都剧场首演。

  20年后,林兆华复排《三姐妹·等待戈多》,黄璐首登话剧舞台,出演三姐妹中的经典角色玛莎。和黄璐以前演过的角色不太一样,此次的玛莎具有非常鲜明的人物个性,敢爱敢恨,甚至有点疯狂,作为三姐妹中唯一结婚的人,看似过上了其他姐妹向往的生活,但她却不甘平庸,想找寻真正的爱情。军官韦尔希宁的突然到来,搅乱了玛莎平静而压抑的婚后生活。

  从《盲山》到《推拿》,黄璐这十年间参演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偏独立向的电影。她也凭着这些电影以“大满贯”姿态入围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但是当你提到这些最佳女演员提名时,她又会不好意思地轻声解释,“其实只要电影入围了,男女主角就自动获得角逐影帝影后的资格。”

  黄璐演的角色绝大多数是在异乡或底层挣扎的中国女性,因为生活的困顿、爱情的求而不得,遁入无望。“我去吃火锅,粉丝看到我也不会上前跟我说话,而是去我微博留言,说看到你了,你幸福就好。好像我就很不幸。”

  她说,生活中的她和大银幕上的形象截然不同,一点都不苦大仇深,反而过得单纯快乐无忧无虑。她回忆起自己大学时期去演话剧,大热天,自己就穿着拖鞋,坐公交车去剧院。演吃西瓜,是真的吃了大半个西瓜,觉得很开心。

  高中时,黄璐曾不喜欢自己的容貌,还想过要整容,现在反倒越来越喜欢自己的样子。“我觉得我还挺好看的,只是故意扮丑而已(轻声笑)。只要瘦一点,别的都没事。我爸就老说我,少吃一点,我每天还要吃米饭。我也试过不吃主食,受不了,后来想吃啥就吃啥。”

  《三姐妹·等待戈多》

  大导就像个小孩一样

  1998年,林兆华将契诃夫与贝克特两位戏剧大师的经典之作《三姐妹》与《等待戈多》做了一个后现代的拼贴,由此成就了《三姐妹·等待戈多》这部当代实验戏剧的经典。舞台上的三姐妹——奥尔加、玛莎、伊利娜,在水中的孤岛上,等待着回到莫斯科。孤岛外,一棵树旁,弗拉基米尔与爱斯特拉冈在等待戈多的到来。两个故事相融相生,作品将角色的荒诞性进行了转换和嫁接。

  黄璐饰演剧中外冷内热、有些神经质的二姐玛莎,与张若昀饰演的韦尔希宁上演了一段无望的爱情。演话剧对演技的要求高、耗时长,报酬也远远比不上影视剧与真人秀,可是黄璐提起来只有兴奋,因为她就是那种“人越多、越兴奋、演得越好”的女演员。

  谈及这次的舞台经历,还要追溯到去年黄璐参加的《演员的诞生》。多年没有舞台表演的她参加完节目后发了一条朋友圈,“我觉得自己还挺想念舞台的。”之后被朋友看到介绍给林兆华,“大导的老婆也看过这个节目,还挺喜欢我的。”

  和林兆华第一次见面之前,黄璐曾有点担心,她印象中的戏剧导演很严厉,像大学老师,但她没想到大导特逗。第一次见面就约在了一家甜品店,“我俩还拍了好多吃冰激凌、棒棒糖的照片,像小孩一样。”

  站在舞台上和镜头前的感受完全不同。影视剧演多了,人物感觉会比较内在,而话剧要声音大,黄璐习惯试戏时收着演,真演的时候再释放,而话剧排练的时候就需要演员释放,这样才知道爆发点在哪里。在经历过最初的不适后,黄璐开始享受起排练的幸福时光,平时休息的时候大家就在一起玩“杀人游戏”,“排话剧就像上班一样,一点半上班,六点就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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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学的英语却选择了退学

  黄璐和家人的感情一直黏性很高。她去拍戏的时候都尽量带着家人,在外景地附近找一家民宿。爸妈不仅给她做饭,还给有空过来玩的剧组成员做大餐。

  黄璐出生于成都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姥姥参与过我国首枚原子弹的研发,她的父母也是研究核物理的科研人员。

  父母工作忙,童年的黄璐由姥姥带大。“她会用手糊灯笼,鸭子呀鹅呀,逛灯会时我举着,所有孩子的灯笼里,姥姥做得最漂亮。”父母对她的教育也很开放,三毛的书,鼓励她看。同学家被禁止的漫画书、小人书、言情小说,统统藏到她家。

  高三学习压力大,黄璐作为文艺委员,带着大家苦中作乐唱流行歌曲。因为学校文艺表演不能唱爱情歌,其他班都是唱革命歌曲,黄璐就选了徐怀钰的《向前冲》,还带着同学来家排练。“当时老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歌。”

  在父母的规划中,黄璐应该学好数理化,即便做不了科学家,也应该去学个外语。但是从小就爱唱歌,喜欢演演小剧目的黄璐,却一心想要走表演之路。

  高中毕业后,黄璐考上了成都一所大学的英语系,如了父母所愿。可大一时,偶然的一次机会她在杜琪峰执导的电影《百年好合》中跑了回龙套,与她搭戏的是古天乐。虽然只有一句台词“啊”,却让黄璐爱上了电影。

  于是她毅然退学,转而报考了北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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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电读书时,有段时间特怕见人

  黄璐还没上北京电影学院的时候,参加考前培训,一个老师曾跟她说,你别做演员了,性格太蔫儿,爆发力不够。上课点名,她都是吓得慌了的那种。

  进入电影学院没多久,黄璐就经历了她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时间。她变得自卑、孤僻。同期考进来的同学,要么是在外拍戏多年,要么是科班出身,一抬腿能踢到脑袋后面的戏曲演员。黄璐当时最害怕上形体课和舞蹈课,因为老师上课时总要骂她。

  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正在学习的表演和她最初爱上的表演完全不一样。“大学里演的都是一些主旋律作品,我都不太懂。我就爱看《苏州河》。”

  那个时候黄璐也不太和同学交流,会臆想很多,同学都不喜欢她,越这么想越不跟大家排练,不跟大家排练就没有作业交,没有作业交就会不及格,就会越想越多,觉得自己会被退学。同学也觉得她怪怪的。黄璐记得大家看完张国荣、林嘉欣主演的电影《异度空间》后,跟她说,你好适合演那个抑郁的人。

  “每天对任何事都恐惧,见人、去超市都恐惧,睡不着。”最严重的时候,她失眠、掉头发,终日不发一言,差一点又要退学。

  黄璐自己也在调整,回到成都父母身边休整了一段时间。再回到学校时,她无意间在宣传栏里看见一则小广告,说有研究生拍摄毕业电影,需要一位会游泳的女演员,想到自己正好会游泳,就报了名。

  等黄璐到了现场才发现,导演是章明,中国第六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之一。1996年第一部电影《巫山云雨》就在多个国家的电影节获奖无数。黄璐去试的那部叫《结果》,她成了女二号。

  虽然最后电影里根本就没有游泳的戏,但《结果》让黄璐恢复了自信,走出了那段抑郁时期,还去了日本参加东京银座国际电影节。随后黄璐的演艺生涯逐次打开,因《盲山》去了戛纳,因《世界之间》和《推拿》去了威尼斯和柏林国际电影节,欧洲的三大电影节,她轻轻松松,全部玩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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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盲山》每天与村妇在山上同住

  黄璐接演《盲山》时上大三,那个时候她也幻想着,自己没准可以演演偶像剧。看了《盲山》剧本后,她最初的感觉,这是一部“农村戏”,但这么重的女主角戏份很难得,所以还是高兴地接了。

  拍《盲山》期间,黄璐跟剧组所有人都不住在一起,她提出要住在山上。她找了一户人家,是个村妇,每天和她睡在一个炕上。晚上她就在月光下刷牙,早上就在猪圈里上厕所。每天就在田里干活,晚上一人一碗面条。生活上的艰苦对于当时的黄璐来说,是一件“还好”的事,“再苦我也不觉得比大一时那种心理上的抑郁更苦。”

  电影是在陕西秦岭拍的,黄璐与世隔绝了整整两个月,没有跟家人联系,那里没有自来水,也没有电,她一周下山一次洗澡。片中22岁的女大学生白雪梅,被人贩子卖到偏远的山区,成为一个40岁农民的“妻子”,受尽辱骂、毒打、强奸,生活暗无天日。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一想到被拐妇女,脑中瞬时浮现的就是白雪梅的影子。

  《盲山》上映后,因为强烈的写实风格,很多人以为这是一部纪录片,不知道演员是谁,在黄璐看来,“这也好也不好”,“大家都觉得你不是演员也是个问题。那个时候外界更多关注的是电影的话题,重点也没有放在演员上。”

  2007年,大四的黄璐随《盲山》去了戛纳电影节。去之前她特别幼稚地想,走红毯别人怎么就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是谁了,后来才知道原来都是事前发通稿通知记者来拍照。“走红毯我也只准备了一件衣服,就上去了。服装师实在看不下去我自己化妆,帮我化的。”

  每拍一部电影,黄璐都感觉好像换了一个人去另一个城市过了一段生活。拍《推拿》时,她和黄轩在“钟点房”里一待就是七八个小时,昏天黑地的。问到在表演上希望有什么突破,黄璐说,自己从一开始演的大部分角色都不像自己,都跟生活离得很远,“所以我其实一直在突破。现在我反而更希望演一些跟我本人比较像的角色,所以现在想要的突破就是不要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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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觉得自己并不会演戏

  黄璐一直过着随性而散漫的生活,去了很多国家见过不同国家的电影工作者,“他们真的不计较流量、人气,我自己也没有想过这些事。”直到去年上节目,那几天她才有身在娱乐圈的感觉。

  节目中,黄璐演绎了《亲爱的》中一位因无法生育而买了一个被拐卖儿童的女人,却输给了同台的另一位女演员刘芸。这是黄璐参加的第一档真人秀,因为被对手指责跳过了台词,又被现场评委于正指责态度蛮横,黄璐身陷风波。

  《演员的诞生》让黄璐被更多人认识,聊起那些节目内外的纷争,黄璐却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她说,当时去参加节目以为每个人就是演一期,“上台之前也没有太当回事,很轻松,排练两个小时我就饿了,去吃饭了。”

  这个节目也确实让黄璐更“红”了。播出后,她出门经常被人认出来。“我去银行办事,上飞机,都有人问我,你是《演员的诞生》的黄璐吗?还帮我义愤填膺地骂了一顿。我说都过去那么久了。”

  至今,黄璐依然认为,上节目对自己是一件好事。“我已经习惯了我的电影不被大家看到,已经习惯了他们不知道我是谁,反而节目之后开始被人在街上认出来的时候我还蛮惊讶的,因为我觉得我跟角色其实长得挺不一样的。”

  黄璐一直觉得自己不会演戏,对她的那些夸奖都是“过誉”的。后来觉得是自己运气好,被导演调教得好,去年上节目才发现自己原来是真的会演戏。“专业好的话,大家也会尊重你。电视台的人也对我挺好的。”

  ★真实的她★

  生活中的我,一点都不忧郁

  今年6月,黄璐和范玮举办了婚礼。这场婚礼的举办地不是近年来颇受明星夫妻喜爱的海岛,也不是高级酒店,而是在一家电影院。之所以选择在电影院举行,就是因为黄璐的大部分电影都在这里上映,这是范玮为黄璐营造的仪式感。而在婚礼上,两人主演的电影也作为背景,一帧帧画面闪烁而过,无言见证着这段感情。

  “知道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黄璐微博上不止一次收到过这样的关心。留言者看过她演的《盲山》,想象或以为她便是那个被拐卖进大山里、苦苦逃生而不得的女大学生白雪梅。黄璐笑起来,“别人总觉得我演文艺片,应该是很忧郁的那种人。我生活中挺开朗的,嘻嘻哈哈的。喜欢看日剧韩剧,也并不是只爱看欧洲小众文艺片。”

  生活中她经常会忘记自己是干吗的,坐车有时候司机会问,“你是演员吗?”她说,“我是编剧”,有时候也说自己是导演。

  黄璐说,自己最想演的角色,是像《情书》那样的纯爱片,因为之前没有演过,她即将拍摄的一部新作就是类似《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这样轻松欢快的爱情片。

  她享受现在一边工作一边玩的生活状态,今年连着拍了七八部电影,觉得自己一直在玩。年初去香港拍,空闲的时候就去吃好吃的,把家人也带去了,自己工作他们就去海洋公园,所以她觉得工作像是一直在旅游。

  也有条件艰苦的拍摄,比如去内蒙古零下三十度,她就烤地瓜土豆吃,还自带了老干妈。“每次助理看见我就说,今天又带来了几个土豆。我就烤土豆加上老干妈,也很开心。”

  每到一个地方,她就会吃遍当地好吃的,拍高群书的电影,第一天就吃了三顿。演戏之外她也很喜欢做饭,行李里经常会带着当地美味的调料、食材,就和礼服放在一起。

  采写/新京报首席记者 刘玮

  人物摄影/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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