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航天技术人员被民企以2至3倍薪酬挖走;蓝箭航天等民企获资本青睐,均获得数亿元融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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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络和朋友圈“刷屏”的“张小平离职事件”掀开了航天人才离职潮的一角。昨日,新京报记者获悉,在航天系统多家研究所内,都有高级技术人员离职的情况,其中不乏大所所长和主任设计师等主力岗位。
“挖走”张小平的是航天民企蓝箭航天,该公司研发的运载火箭“朱雀一号”即将在四季度发射。这背后是大量资本纷纷入局。对航天人才的争夺才刚刚开始。
新京报记者 任娇 陆一夫 蔡浩爽
跳槽 “不是我们收入低,是外面开得太高”
一位航天系统内部人士透露,今年年初,自己所工作的航天研究院的一位所长,已经跳槽去了民用航天,不久之后,一位主任设计师也跳槽到民用航天。
“不是我们收入太低,是外面的公司开得太高了。”一位在航天系统研究所工作的科研人员告诉新京报记者,“我们单位也走了不少人,张小平这个级别的有,甚至还走了一个更高级别的。基本收入会涨两到三倍,不然没人愿意走。”
“说单位不重视这种离职问题,肯定是假的,但是华为一个普通员工都比我们所长待遇高。确实开不出这么高的待遇,面对人才的流失,也就没有办法强留。”该研究员透露,“离开研究所基本就是两个去向:华为和民用航天公司,有能力的技术岗位,年薪基本可以给到50万以上。”
“研究所不代表安逸,也不代表没有压力,没有加班。”去年从北京某航天研究所硕士毕业的小徐,毕业后选择在上海的一家公司工作,“在二三线城市,研究所的工作也许待遇一般,但相应的花销也较少,很多可以报销,依然意味着铁饭碗。”
“虽然Space X已经证明了商业航天的可行性,但是我们国家的民用航天还属于萌芽阶段,公司较少。”小徐说,“航天领域还是比较传统,三分之二的同学毕业后都会进入研究所工作,之所以选择民用航天公司,除收入因素外,主要还是看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研究所并不意味着压力小或者不加班。”
即便近年人才流失愈演愈烈,航天研究所的招聘要求也是水涨船高。
2009年从西北工业大学航天学院毕业的李杰(化名)透露,2009年本科毕业的时候就有机会去西安的一家研究所,然后2014年博士毕业的时候,发现这家研究所的招聘要求也变成了博士,“相隔五年,我从本科变成了博士,去的是同一家研究所的同一个岗位,收入却相差无几。”
新京报记者 任娇
起底 蓝箭航天四季度发射“朱雀一号”
“挖走”张小平的蓝箭航天类似中国版的“Space X”。2018年2月,马斯克旗下Space X发射猎鹰重型火箭,将一辆红色特斯拉射向太空,引发全球关注。2018年8月20日,蓝箭航天宣布其研发的运载火箭“朱雀一号”完成总装,计划于今年第四季度发射。
9月27日,就在“张小平事件”愈演愈烈的同时,蓝箭航天宣布自主研发的国内首台80吨液氧甲烷发动机天鹊(TQ-12)短喷管推力室在其湖州自主建设的试车台进行了20秒的短程点火试车并取得成功。蓝箭航天CEO张昌武表示,本次短喷管推力室试车是对蓝箭发动机产品和核心能力建设的一次“双向验证”。
公开资料显示,蓝箭航天是全球第三家拥有液氧甲烷火箭发动机技术的火箭制造企业。按照规划,公司将在明年实现百吨级液氧甲烷火箭发动机量产,并于2020年进行中型液体运载火箭的试验发射。
今年4月9日,蓝箭航天宣布完成B轮2亿元融资,该轮融资由金风科技领投,世纪天华、国开熔华跟投,创想天使、永柏资本等机构继续追加投资。
蓝箭航天透露,其湖州智能制造基地将具备200余人办公生产规模,预计2022年将形成年产200台发动机、15枚中型运载火箭的能力。目前蓝箭航天获得超过5亿元融资。
从技术储备来看,民营火箭企业技术依靠国家队的输出。“国内民营的火箭公司,其实也站在科工(中国航天科工集团)的肩膀上,没有科工这么多年在行业里面的耕耘,也就没有国内目前商业航天的发展,这个是必然的。”火箭企业星途探索CEO梁建军说。
新京报记者 陆一夫
跃进 资本积极入局商业航天市场
2015年民营火箭企业陆续出现,除蓝箭航天外,比较知名的还有零壹空间和星际荣耀等民用航天企业。
其中小米创始人雷军投资的星际荣耀,成立于2016年10月,2017年8月正式投入运营,此前已获得过多轮融资,其中包括雷军掌管的顺为资本。2018年9月6日发射了第一枚商业火箭,顺为资本CEO许达来曾发文祝贺“我们上太空了”。
今年以来,多家民营火箭企业纷纷宣布完成新一轮融资,例如在发射完国内首枚自研的探空火箭不久后,星际荣耀便宣布完成A轮融资,累计融资超6亿元;零壹空间亦在今年1月和8月完成两轮融资,四轮融资总额将近8亿元。
其中,地方政府起到了助推作用,包括零壹空间、蓝箭航天等企业均获得来自地方政府的扶持。目前蓝箭航天获得超过5亿元的融资中,有超过2亿元来自湖州市军民融合专项综合投资,而零壹空间亦获得重庆两江航空产业投资集团的入股。相应地,这些民营火箭企业亦将产能布局在当地,形成火箭研发的上下游产业链。
“从运载火箭的整个产业链来说,除了上游的技术材料和火箭之外,中游会涉及一些装配设施的工作。目前在北京不太具备那些条件,尤其是涉及量产。”星途探索CEO梁建军告诉记者,由于人才聚集,亦庄适宜作为火箭研发总部,但具体的生产制造环节只能放到其他省市进行。
据美国卫星产业协会(SIA)统计,2012至2017年间,卫星发射市场空间保持在55亿-60亿美元之间。其中,2018年中国火箭市场将迎来爆发式增长的一年,预计今年发射次数将翻番至40次左右。
随着Space X等民间火箭企业的出现,商业卫星发射的门槛大大降低,谷歌、Facebook和Space X等公司均有意组建卫星网络,从而成为宽带卫星互联网运营商。
新京报记者 陆一夫
隐忧 民营火箭创业公司担心揽才更难
昨日,有蓝箭工作人员对新京报记者表示:“我们最怕的就是上级主管部门以为这件事是我们故意炒作。”蓝箭的竞品公司们最担心的就是相关单位会因为此事进一步加强对人才出走的限制。
据了解,目前有过成功发射经验的两家民营火箭公司,主力研发人员都来自体制内。零壹空间的原体制内院所研发人员占比为80%左右,而在星际荣耀,这一比例更是高达几乎100%。具体职级方面,零壹表示,副总师级别研发人员比较难挖,外流会有诸多限制(密级一般是绝密),主任设计师、副主任设计师、高级工程师在零壹比较多。
目前国内民营航天公司尚处于起步阶段,关键技术尚需倚仗从体制内流出的有研发经验的技术人员。
“科学研究是一个试错的过程,民企承担不起前面的605次。”军事专家、知名军事评论员董健告诉记者,因为国企和研究机构有国家资本投入,底子上是民企不能比的,“体制内人才到了民企可能很快就能搞出成果,但前面605次试验的基础都有赖于国家投入。”
“公司成立之初,我们就在探讨体制内外人员流动问题。我们计划通过有竞争力的薪酬待遇、更好的发展平台、股权激励等吸引人才,国企如若想留住人才,也要从这些方面反思。”零壹空间一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据他了解,造成体制内人员出走的主要原因是待遇和晋升空间。
深圳前海通泰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创始合伙人陈敏此前曾对记者表示,当下民营火箭人才窗口期已经关闭。有民营火箭创业者表示,体制内院所正在增加人员离职难度,“比如减慢办理离职手续的速度。”
新京报记者 蔡浩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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