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4:特别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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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区陟山门街居民杜昌基:

街静了院宽了 打开院门像“时光倒流”

2018年10月06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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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陟山门街居民杜昌基站在自家院门口,讲述这些年的变化。 新京报记者 王飞 摄

  今年国庆节,家住西城区陟山门街一号的杜昌基过得格外舒畅。

  10月2日中午,杜昌基夫妇携家里老少三代,围坐在院子里吃了一顿团圆饭。

  这顿在院子里、香椿树下吃的团圆饭,仿佛时光倒流,胡同里回荡着女儿们和玩伴们的欢声笑语,院子里布满外孙女和外孙蹒跚学步的足迹。

  陟山门是北海公园东门。陟山门街从这里连通景山公园西门,长约300米。杜昌基的家就在街东头北侧第一家,门楣上两个蓝底金字:“如意”。

  向东上景山,向西逛北海,在明清时期,陟山门街就是连接两大皇家苑囿的御道。一号院的南边,是明清皇家道庙古建筑大高玄殿,一号院向西还有北京现存最完整的宫廷衙门——清稽查内务府御史衙门,当年杨乃武与小白菜案即在此审理。陟山门街中段北侧,有一个雪池胡同,内有6座皇家冰窖。可以说,陟山门街是一条历史印记丰富的文化街,它也是北京旧城25片历史文化保护区之一。

  从1958年至今,杜昌基夫妇已经在陟山门街一号住了整整一甲子。他的两个女儿在此长大、出嫁,外孙女、外孙也于此度过了童年,如今他已离开工作岗位20多年。

  二十余年间,这条街商业味儿日渐浓厚,由宁静而喧闹,从简单至混乱。商铺林立,食品、炒货、干货、餐馆一应俱全,并以“排叉一条街”著称;私家车、旅游大巴、三轮车、自行车混行,居民发急病叫的120车进不来,老人出门上个厕所都得加上十二分小心。

  近几年,北京市开展“疏解整治促提升”工作,将陟山门街从商业化的道路上扳了回来。去年,陟山门街上的四十来家小门脸陆续关门,街边清静了。在停车方面,景山社区居委会和居民自治停车管理委员会共同约定,禁止出租车、大客车、商户货车入街,如此一来,老人出门也安全了。

  两个月前,建在陟山门街一号院内的餐馆后厨被彻底拆除,原来被挤占得仅剩下过道的四合院内,一下子多出来二三十米的空间,院墙也重新粉刷了。

  杜昌基说,陟山门街恢复了以往的秩序,院里也更宽敞了,在院子里边乘凉吃上一顿团圆饭不再只是回忆了。而这是他以前不敢想象的。

  前些天,社区就这面墙的美化征求院内3户居民的意见。杜昌基介绍,老人们很赞同美化,并且提出可以挂同心结,写福寿康宁,画梅兰竹菊等。

  ■ 同题问答

  新京报:今年对你影响最大的事情是什么?

  杜昌基:小院里拆了违章建筑、地面铺了地砖、墙壁上重新粉刷了,现在干干净净、宽宽敞敞、心里很舒坦。就自己家来说,外孙和外孙女都找到了中意的对象,非常高兴。

  新京报:你现在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杜昌基:希望我们家庭的每个成员都身体健康。另外我们街道社区的书画社办得很好,丰富了我的晚年生活,希望办得越来越好!

  新京报:你对国家有什么祝福和祝愿?

  杜昌基:首先盼着咱们国家能国泰民安,早日统一。同时,也祝愿北京早日建成国际一流的宜居之都,我们全家都愿意出一份力。

  ■ 对话

  环境改善了,我又愿意出门遛弯儿了

  【人物档案】

  杜昌基

  1932年生。山东烟台人,16岁来北京一大米庄做学徒。新中国成立后在贸易公司、零售公司工作,1953年进入北京市总工会系统工作,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从首旅集团退休。

  新京报:陟山门街以前是御道,你是如何住到这里的?

  杜昌基:我家这个四合院是民国建的,现在归西城区房管局管理。我是1958年住进来的,当时在北京市总工会财贸工会工作,是工会安排的宿舍。当初一度住过6户人家,现在住着3户,都是原来工会的老同事。3户,一共四口人,都是80多岁的老熟人了。几十年了,我们相处得一直很融洽,从来没红过脸。

  新京报:房顶上长了很多草,会不会不安全?

  杜昌基:房子是民国时期建的,主体质量不错。木结构的,冬暖夏凉。就是房顶上长草对瓦不好,清理时得拿刀去割,不能拔,一拔瓦就坏了。

  我们家屋子里花砖地也是民国时铺的,都是洋式的,花样没有重的,我们都很喜欢。大约10年前,东耳房有点漏了,找人来修理屋顶时就在地砖上和水泥,把地砖给糊住了。我们全家老少三代人一起上阵,擦了好多天,把地面都给擦干净,完全恢复了原貌。现在我们年岁大了,自己擦不方便了,就定期找小时工来擦。这里的一砖一瓦,我们一家人都很珍惜。

  现在的房子,房管局希望翻建,曾经征求我们几位老人的意见,但我们更喜欢这个房子本身:木结构,四米多的层高,住着很舒坦,有小毛病维修一下就得了。

  新京报:这些年,你住的院子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杜昌基:这个院子的变化,也是时代的缩影。院子里面装了我们家很多珍贵的记忆。院里最多住过6户人家,女儿小时候,院里孩子有十来个,都是一起玩。

  80年代,外孙三四岁的时候,我和老伴经常追着他喂饭,整条街的街坊都知道。那时候景山公园和北海公园对我们老街坊也不收钱,我们天天带着孩子去玩。餐馆的厨房拆了之后,我们清理了一下旮旯里的东西,找到两大包外孙小时候的玩具,二十多年前的东西了,很多玩具还能玩。外孙现在30多岁了,他也很高兴,把一些拿回家了。

  院东侧曾经被当成餐馆的后厨了,占了很大一部分空间;现在历史文化街区保护重视起来了,“开墙打洞”回填了,院子又开始逐渐复原。现在小院儿宽敞了,家人亲朋团聚又有了一方天地,非常满足。

  新京报:60年里,陟山门街变化大吗?

  杜昌基:挺大的。跟我们的小院一样,以前它是文化味比较浓的一条街,后来商业气息越来越重了,住着也没最初那么舒服了。

  过去这条街挺幽静,一抬头就能看见北海的白塔和景山上的亭子,来回走走特别舒心。80年代以后,做买卖的逐渐多了起来,卖排叉的、卖干鲜果的、开餐厅的,还形成了早市,甚至停车场,每天停几十辆车。20米宽的马路挤成了一米多宽,都是车和人。我和老伴儿出门上个卫生间都得左顾右盼,生怕被车撞着。平时能不出院门就不出院门。因为常年堵车,有的家里老人病重打急救电话120的车根本开不进来,只能用担架抬着往外走。这么一来,少说也要耽误10分钟。

  随着商业味儿的减少、车辆的退出,我们这条街上的居民就更舒服了,我也又开始出门逛公园了。

  新京报:你现在经常逛公园吗?

  杜昌基:逛。我现在的生活是“上午一二三,下午六七八,写写毛笔字,快乐度晚霞”。

  具体来说,就是早晨要喝一杯牛奶,去两个公园,看三份报纸杂志。这就到中午了,休息一会儿,空闲了就写毛笔字。到晚上,六点半看北京新闻,七点看新闻联播,八点半看海峡两岸。最近几年,我很关心国家的统一,也很期盼国家能早日统一。毛笔字我从小就喜欢,因为我爷爷核桃大小的行楷写得很好,我是从退休后开始专心写毛笔字的,有20多年了。我们社区有书画社,每周三下午活动,有二十来人,我几乎每次都去。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沙雪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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